见顾筠眉紧盯着前头一动不动, 素儿疑惑道:“姑娘,您怎么了?”
“那是谁?”顾筠眉沉声问。
素儿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那厢, 武安侯站在马车前, 正笑着与车内的女子说话。
怪不得她家姑娘这般反应,素儿小心翼翼道:“奴婢也不晓得,不过听说武安侯前段日子收了不少各处送来的美人儿,想是其中一个侍妾吧……”
不过,远远看着,那姑娘生得似乎也不算太好看, 可瞧着武安侯这笑, 想来是极宠这个女子的。
素儿唯恐顾筠眉不高兴,声儿逐渐低下去, 旋即闭上了嘴。
孟松洵收了不少侍妾的事,顾筠眉并非不晓得,但她丝毫不在意,一个男人, 后院有几个伺候的再寻常不过, 都只是单纯为了发泄罢了, 想孟松洵也不会太认真。
可为何, 他对她爱搭不理, 却对一个侍妾这般爱怜, 露出从前只会对顾湘绯露出的宠溺眼神。
她竟连个侍妾都比不上吗?
素儿见顾筠眉的面色愈发沉冷难看, 凑近低低唤了声“姑娘”。
顾筠眉转头看向她, 唇角轻扬, 笑意温婉, “走吧, 我们去另一头采花。”
她看似满不在乎地折身往另一边走,然握在手中娇嫩的桃花却被彻底揉碎,丢落在地。
另一边,柳萋萋在马车上心满意足地吃了孟松洵买来的两个糖饼,不知不觉已回到了武安侯府。
马车甫一停下,尚未来得及下车,柳萋萋便听外头有人喊道:“你们便帮我通禀一声,我与你们家柳姨娘是挚友,我就是想见她一面。”
柳萋萋只觉这声儿有些熟悉,掀帘看清来人,不由得惊诧道:“秋画!”
秋画闻声看来亦有些意外,便见柳萋萋由婢女搀扶着匆忙下了马车,一下拉住她的手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托人带了信给你,说我过得还好,让你不必担心吗?”
“不能亲眼见着姐姐,我哪里能放心,你向来爱逞强,指不定为了让我安心又是在同我扯谎。”秋画红了眼眶,哽咽着道。
柳萋萋朱唇微张,正欲说什么,余光瞥见孟松洵,忙道:“这便是武安侯。”
秋画深深看了孟松洵一眼,局促地福了福身,便听孟松洵含笑温柔道:“外头凉,让人去你院里说话吧。”
说罢,兀自提步入了府。
在府门外说话确实不方便,他既这般说了,柳萋萋便带着秋画去了轻绯苑。
“离开了沈府,你如今过得如何?”柳萋萋边走边道。
她虽托人带了信过去,但并未收到秋画的回信,因而也不知她如今的状况。
“自是好的。”秋画垂眸露出些许苦涩,“拿了姐姐的钱,哪里能过得不好的。”
柳萋萋闻言扯了扯唇角,晓得是她觉得愧对自己,抬手摸了摸秋画的头,“这些小事,你不必记在心上,往后若有什么过不去的,尽管同我说,我虽不敢保证一定帮得上,但也会尽力。”
“不必了姐姐。”秋画哪好意思再麻烦柳萋萋,“阿祐如今跟着江大人做事,每月也有钱拿,可比我在沈府当奴婢赚得多多了,有吃有喝的,能有什么过不去的。”
“江大人?”柳萋萋问,“是……那位鹿霖书院的江大人吗?”
“是啊,便是那位江知颐江大人,新科状元郎,阿祐倒是走了好运,遇着江大人,能这么帮衬着他。”
秋画说罢,瞥了眼跟在后头的玉书玉墨,压低声儿道:“姐姐,你同我说实话,你在这里过得可是真的好?”
听着秋画担忧的语气,唯恐她又是在假装,柳萋萋眸中漾起些许笑意,“你觉得呢?”
她觉得……
秋画从上至下,细细将柳萋萋打量了一遍,“我觉得……姐姐气色好了,也更美了。”
不同于先前过于瘦削的模样,柳萋萋如今双颊比从前圆润了许多,肌肤也白皙了一些,连面上的斑也淡了,一看就知在武安侯府养得极好。
想起她这姐姐从前在沈府被沈夫人磋磨的日子,吃不好穿不暖,秋画心下不由得涌上一阵酸涩,“姐姐过得好便好,想来那武安侯待姐姐应当不错,不像那个沈韫玉,什么东西……”
一想起沈家那几个人,秋画没好气道:“听闻沈家最近在忙着准备婚事,想来应是那褚三姑娘和沈家的婚事定下了,两个烂了心肠的,还有那沈夫人,老话说得对极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是般配。”
看着秋画两腮鼓鼓,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柳萋萋忍俊不禁,止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柳萋萋笑起来时那双透着光彩的眼眸,秋画便知她家姐姐是真的不一样了。
她很希望她能永远都这般发自内心地开心。
秋画默了默道:“姐姐,我也不求什么,只希望武安侯娶进来的侯夫人是个大度贤德的,能好生对待姐姐的,这样姐姐往后在侯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柳萋萋闻言唇角笑意微僵。
往后……
武安侯从沈韫玉手中换得她,不过是借她的嗅觉来办案,可她真的会一辈子待在武安侯府吗?
若有一日,她无用了,那人会不会和沈韫玉一样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