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来买东西的?”柳萋萋看了眼她篮中之物,也是些纸钱香烛什么的。
“是啊……”
媛儿眼神飘忽,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却听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上传来清丽却有些不耐烦的声儿,“媛儿,说什么呢,还不赶紧上车来。”
“是,姑娘。”媛儿似是松了口气,忙冲柳萋萋点了点头,快步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柳萋萋听出车上说话的人是沁玉,抿唇笑了笑,待玉书买了东西回来,继续朝前赶路。
马车出了京城,又行了小半柱香的工夫,柳萋萋偶一掀帘,便见他们前头有一辆马车,那车身的颜色花纹甚是眼熟,好似就是沁玉和媛儿所坐的那一辆。
两辆马车所行的方向一致,甚至最后在同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媛儿扶着沁玉下了车,乍一看见柳萋萋,不由得怔愣在原地,反是沁玉神色淡然,笑着冲柳萋萋道了句“好巧”。
“你们也是来这儿祭奠的?”柳萋萋问道。
“是啊。”媛儿颔首,如实道,“我和我家姑娘听到了外头的传闻,晓得那些死的女子大抵就是被妈妈卖掉的姑娘,她们都是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人,便想着来祭奠一番。”
“倒真是巧,今日我也是为此而来。”柳萋萋在一片坟堆四散的荒野中环顾了一圈,却是无奈道,“就是不知,那些姑娘都被葬在了何处。”
媛儿闻言低叹一声,“埋在这儿多是苦命人,名姓都不知,能烧给谁便烧给谁吧,就希望她们到了黄泉路上别没有过路钱,教鬼差刁难。”
说罢,在一个宽阔之地蹲下,拿出篮中的纸钱和香烛燃上。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柳萋萋强笑了一下,回身看了玉书玉墨,两人会意地自车上拿出东西,在一旁燃了起来。
沁玉亦没有多加言语,只默默蹲在媛儿身侧,跟着她将一张张纸钱丢进火舌中。
荒野上的风带动杂草树丛哗哗作响,入目一片空旷寂寥,媛儿烧着烧着蓦然失声痛哭起来,抽抽噎噎道:“先前妈妈买来的一个姑娘,与我还是南斛同乡,同我说过好些话的,还说往后有空要给我做家乡的蕈子汤,如今也不知被埋到了哪块地方,她死得那般惨,死前定然浑身烫得厉害,只愿她和那些姑娘们下一世都能投个好胎,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别再被卖到像红襄馆这样的地方了……”
见她哭成这般,始终未言的沁玉扫她一眼,低低道:“别哭了,没出息,有何好哭的,死了也好,与其活着被折磨,还不如死了干净。”
虽这般说着,但看着沁玉暗暗发红的眼睛,柳萋萋晓得她就是嘴硬心软,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心里的难过未必不比媛儿少。
柳萋萋抬眼望向四下散落的坟堆,有些一眼便知是新坟,有些却已是杂草丛生。
她不知道,若武安侯并非孟松洵,那日她会不会已成功用那支通草花簪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也落得个被草草掩埋在了此地的结局。
沁玉说得不错,有时与其被折磨,还不若死了强,能苟且偷生的人其实也得拥有常人所不能有的勇气。
可幸好,打入了武安侯府,她不必再苟且,也无需再卑微,她已比这世间不少苦命的女子幸运太多。
在乱葬岗祭奠完,柳萋萋和沁玉他们一同回了京城,在一个分岔路口道了别。
想起那些惨死却连个刻着名姓的墓碑都没有留下的姑娘们,柳萋萋心下实在堵得慌,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玉书玉墨亦看出自家主子难过,默契地未出声打搅。
直到行过一条繁华的街巷,玉书无意掀帘往外看了一眼,蓦然激动道:“姨娘,是侯爷!”
柳萋萋闻言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果见孟松洵阔步自街边的一家铺子里走出来。
那家铺子柳萋萋晓得,是制香世家程家的其中一间香药铺。
玉书叫停了马车,转头对柳萋萋道:“姨娘,可要去同侯爷说说话,侯爷这两日办案忙,都不曾回府去,也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柳萋萋深深看了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一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确实也很想问问案子查得如何了。
玉书玉墨见她答应,不由得欣喜万分,她家姨娘虽受侯爷疼爱,但向来不知主动。她或是不知道,这男人可是喜欢女子的温柔小意,若是被他家姨娘关怀,侯爷定然高兴。
柳萋萋正欲下车去,却听一声脆生生的“阿洵哥哥”骤然传来,定睛看去,便见那厢一着藕荷织金团花褙子,软银轻罗百合裙的女子捏着绣帕袅袅向孟松洵走去。
她一张俏丽芙蓉面,水汪汪的杏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其间漾着几分委屈难以不令人动容。
阿洵哥哥……
好亲昵的称呼。
且这么美的姑娘,仪态端庄大方,一看便知是高门贵族的女子。
“这是谁?”柳萋萋忍不住问道。
玉书玉墨对视一眼,皆面露难色,很不巧她们都识得这位姑娘。
见柳萋萋满目好奇地看来,迟疑半晌,玉墨才缓缓开口。
“这位是顾家大姑娘,也算是咱们侯爷的青梅竹马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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