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萋睁开眼,猛然被惊醒。
梦里的场景仍清晰地在她眼前盘旋,尤其是那个古怪的香方,更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有隐隐天光顺着窗缝洒进来,落在床榻前,远处传来阵阵鸡鸣声。
她坐在那儿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口中念念有词。
聪慧者四人……
四人?
凶手如今害死了三人,若按那香方上所记,岂非还会有第四个人遭到毒手。
思至此,柳萋萋慌忙掀开被褥下了榻,然穿衣之际,她却是动作一滞。
等等,她该怎么说此事,难道她要告诉她家二爷,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出现的一个古怪香方提醒她,凶手恐还要再杀一人。
昨夜的话尚还算有些证据,可这事,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荒诞得紧,如何能让沈韫玉信服。
正当她踯躅之际,却听长廊外蓦然喧嚣起来,脚步声嘈杂凌乱,像是突然来了一大帮人。
紧接着就听“砰”地一声响,像是门被踹开,有人高喊了一句“搜”,隔壁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坠地声响。
是刑部的人来查江知颐了?
柳萋萋忙穿好衣裳,方才推开门,便听一人喊道:“大人,在衣柜后头发现了一件血衣。”
她步出屋,站在长廊上,果见一人拎着件沾着血渍的长袍呈给沈韫玉看。
“江知颐人呢?”沈韫玉沉声问道。
“不知去向。”那下属答,“下官奉大人的命来搜查时,里面并没有人,或是那江知颐得知自己败露,畏罪潜逃了。”
没有人?
柳萋萋心骤然一提,那余祐呢,余祐在哪儿?
难不成那第四人……
她快步向沈韫玉走去,可才走了几步,便见一人从长廊尽头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不是旁人,正是余祐。
沈韫玉认出他是和江知颐共住一室的那个孩子,蹙眉问:“江知颐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余祐满脸慌乱,“今日天未亮我便起身去洒扫学堂,那时江大哥还在熟睡。”
他上前几步,对着沈韫玉信誓旦旦道:“沈大人,请您明察,江大哥不可能是凶手,他绝不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书院各处都有人把守,江知颐不会轻易从这里逃出去,他定还藏在书院某处。
沈韫玉显然不是很相信余祐,他和江知颐关系亲密,不排除他窝藏凶手的可能。
他还欲再问,就见一侍卫快步前来禀报:“大人,在书院后山发现了有人逃跑的踪迹。”
沈韫玉面色微变,“快,调集可用的人力封锁整个后山,一只鸟都不许逃掉!”
他侧首看了眼站在那儿的柳萋萋,未置一言,疾步带人往后山的方向赶去。
昨夜,他命人连夜去打听过,得知两月内,这个江举子拢共出过两次书院,且每一回从他出去到回来,中间间隔的时日里恰好发生了那两桩举子惨死的命案。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必是凶手无疑。
此回若能拿住江知颐,破此大案,在刑部立稳脚跟,才不算辜负老师多年栽培之恩。
要是能顺利,待回了府,也稍稍奖赏一番柳萋萋吧。
她多少也算有几分功劳……
沈韫玉正想着,迎面便见一人负手信步走来。他虽忙着去抓人,然眼前这人身份不凡,不是他可轻易失礼的。
他只能暗示下属继续赶去后山搜人,自己则停下步子,冲孟松洵施了一礼。
“没想到侯爷还在书院没有离开。”
“本侯毕竟也曾求学于此,难得来了,不得住上几日再走。”孟松洵看刑部的人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笑问,“沈大人这是抓到真凶了?”
沈韫玉暗暗垂了垂眼眸,答:“倒还没有,只不过已经有些许眉目了。”
“哦?”孟松洵看出他并不想透露实情,也没逼问他的意思,只道,“那本侯就预祝沈大人顺利攻破此案,抓住真凶。”
“多谢侯爷。”沈韫玉心急如焚,忙着去抓人,实不想再过多与这位武安侯虚以委蛇,索性拱手道,“下官还要查案,就先不打扰侯爷了。”
孟松洵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他步履匆匆而去,唇角笑意渐散,双眸眯了眯。
他抬起负在身后的右手,微微摊开掌心,里头正静静躺着一张纸条。
他抿唇若有所思,折身往与后山相背的方向而去。
此时,下等房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