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薪一手撩开他额前被冷汗浸透了的湿发,另一只手则慢悠悠的摸出手机绐z市那边的熟人打了个电话。
“老徐帮我个忙,z市市中心医院,一个叫苏云江的中风患者给我把他的药给停了。”
苏江白一听,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儿白的透明,他急促的抓住邵子薪的上衣。
“我吃,我吃,不要给我爸停药。”
“求你了。”
“不要。”
邵子薪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挂断通话。
苏江白知道邵子薪在威胁他这上面向来是说到做到,他立即伸手端过碗,顾不上烫张嘴就喝,一边咽一边抽噎干呕,他咬紧牙关,舌头用力抵在牙上。
胃还在抽搐,苏江白赶紧捂住嘴,难受得泪眼朦胧。
从喉咙里发出来的闷哼声越来越小,等抽搐也停下来后,这一碗粥算是吃进去了。
“好了,不用停药了,但你还是帮我关注一下这个病人的情况。”邵子薪说完,满意的挂断了通话。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要浪费我那点话费。”
苏江白点了点头,眼泪还在睫毛上挂着。
邵子薪伸手为他擦去:“以后好好吃饭把身子养好,知道吗?”
苏江白继续点头。
经过这一次教训,苏江白听话了不少,能说话能吃饭。
邵子薪忍不住往好的那方面想:或许过不了多久苏江白就能变成曾经那样了。
邵子薪在苏江白没有丁点血色的唇上吻了一下:“等会儿带你出去走走吧。”
苏江白望着邵子薪,张张嘴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他嚅动唇,压抑着颤抖的嗓音说了个好。
苏江白手有些冷,出门前邵子薪翻出一双手套和一双厚厚的棉袜。
全是大红色的,上面还带着幼稚的花纹,看起来像一只黄鸡。
给苏江白戴上手套后,邵子薪蹲下身给他穿袜子。
两条腿自从废了后变得越发纤细,脚踝一手就能握住。
苏江白垂头看着邵子薪给他穿袜子。
“你一直这样也挺好,不用走路有我陪你,等以后两个孩子长大了,他们也能推你到外面走。”
邵子薪自认为自己这番话是在安慰苏江白,只可惜这话如刀剑一样毫不留情的往苏江白最疼的地方扎去。
这无疑是暗示苏江白他的腿永远不会好。
苏江白默然听着,只觉得脚下地瞬间轰塌,自己一辈子都得钉在这轮椅上,直到死去。
—个月过后,苏江白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就在邵子薪为这事高兴时,忽然一个电话打来告诉他一个噩耗。
苏爸爸去世了,死在了医院里。
邵子薪一愣,片刻后紧张起来,这事绝对不能让苏江白知道。
好在是在国外离得远,苏江白并不知道。
邵子薪自我安慰着,可还是心绪不宁,不可否认,苏爸爸的死和他有点关系在。
若不是当初他把视频发了出去,苏爸爸也不会气倒进医院。
带着愧疚,邵子薪不敢直视苏江白的目光。
孕肚已经有七个月大了,肚子大到惊人,薄薄的肚皮撑起来就连里面的血管都能看清楚。
苏江白每天都被压得喘不过气,还要受胎动的折磨。
两个孩子太能折腾了,左动一下右动一下,到了晚上,睡觉都成了一种折磨。
腰酸背痛只能侧躺着睡,邵子薪已经搂不住他的腰了,只能把手轻轻放在他臀上,还要担心压着他的肚子。
浑浑噩噩中,苏江白做了一个梦。
梦见爸爸出现在他面前,说要来接他回家。
还说原谅他了。
他跑过去想要抓住爸爸的手,还没碰到人就消失了。
周围从一片白光陷入黑暗,他摸索着想要找回家的路,却怎么也找不到
伤心和委屈,痛苦和绝望,几乎把他给淹没,他难受的哭着。
哭得很绝望,嘴里一个劲念着:“爸,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吧。”
邵子薪把他摇醒,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哄道:“不哭了,那只是一个梦。”
苏江白靠在邵子薪怀里,神情有些恍惚,等着脑子清明了一点后才知道刚才他做了一个很难受的梦,梦到爸爸消失了。
他摸着心脏那块地方,那里一阵绞痛。
明明只是做梦,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不安,像是真实发生了一样。
“我想绐我爸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你爸不会接你电话的。”
“为什么?”苏江白迷茫的问。
邵子薪心脏紧了一下,没敢告诉他事实,只能继续哄骗。
“因为他不认你这个儿子了,当初你不是亲耳听到了吗?他把你赶出家还说就当没生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