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太黑,他的宝宝一个人该多害怕?
他还那么小,声音发不出,眼睛也看不到,他还没有尝到人间温暖,就已经死在腹中。
凌秋看着外面泛白的天空,心似乎有怒,也有悲,却不强烈,他觉得自己全身的机能都开始衰竭,心脏尤其严重,连吐气都困难。
窗台很高,凌秋移着椅子站了上去,这会儿四周都很安静,楼下也没有人,他摔下去就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
当秦暮阳买着馄饨回病房的时候,见凌秋飘忽忽的站在窗前的椅子上,窗大大开着,吓了一跳。
他左脚已经踩到了窗沿上,右脚悬在半空中,似乎随时都要跳出去一样,秦暮阳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既紧张又怕吓到他般,轻声的叫:“秋秋”
他心里气急,就出去一会儿功夫,凌秋怎么就醒了,还站在窗边。
他站这么高做什么?吹风吗?
还有护士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没有好好看着他。
无数个想法与念头从脑海里__蹦出来,秦暮阳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住一般。
“秋秋快下来,你看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小馄饨。”
凌秋眼神迷茫的看着秦暮阳,唇角咧开一个弧度,浅浅一笑:“你不要过来。”
平时的温柔的声线这时沙哑得不像话。
微风吹动凌秋的衣摆,他就那样坐在窗沿上,身子仰了仰,像是随时都会掉下去。
秦暮阳咬紧牙,不敢再动:“好我不过去,秋秋你坐稳,不要动知道吗?”
这里是五楼将近15米的高度,凌秋摔下去必死无疑。
凌秋抬眼望着秦暮阳,张张嘴,话未说出口,先红了眼圈,他扬起唇角,压抑着颤抖的嗓音,一字一字的说:“秦暮阳,你不是喜欢把我从天堂推下地狱,看我粉身碎骨的惨样吗?那我成全你。”
秦暮阳瞳孔一缩,猛的想起邵子薪,昨天说的话。
__我怕的是,你还没有玩坏他,他就已经走了,走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凌秋眼神绝望的看着他,身子往后一仰
“凌秋!”秦暮阳扑过去右手往下一捞狠狠的拽住了他。
凌秋的身子被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会掉下去一样。
秦暮阳紧紧的拽住他纤细的手腕,全身发抖,脸都白了。
“凌秋,抓紧我不要放手!”
凌秋张嘴咳嗽了两声,腹部收缩,血液像是开闸的洪水,从松懈的身体里不断流出,腹部那一块儿的衣服已经被染红了。
他的状况很不好,瞳孔涣散,目光无法聚拢,空茫地望着趴在窗沿上的秦暮阳,神色痛苦。
“秦暮阳我尽力了,现在我放过你,你也放了我好不好?”
尽力了,仅仅是三个字,却那般让人痛苦不堪。
秦暮阳一瞬间明白了邵子薪的话,凌秋他会躲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就是一一地狱。
尽力了,尽力活下去,用尽全力去爱而不得。
秦暮阳用力的抓紧那只纤细的手腕,眼前模糊的看着凌秋的脸。
他苍白的脸上有了几滴水,秦暮阳以为是凌秋哭了,可凌秋眼角却是干的。
直到一阵风吹在他脸上,秦暮阳感觉到凉了,才惊觉到,原来是他自己哭了。
凌秋抬起右手去挣脱,他是真的想摔死在这。
楼下有人已经发现了,指指点点的往这边看。
秦暮阳咬紧牙,他的右手昨天抽过血,被针扎的地方在窗沿处摩擦,越来越疼,再加上凌秋身子摇晃,手臂上已经越来越没力了。
凌秋想要死,他偏不如他愿。
“凌秋,你要是想死,那个孩子我就把他挫骨扬灰,让他死了也不安宁!”
凌秋身子一僵,恍惚的望着他,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胸腔,齿根,舌面,竟是最苦涩的味道,像是把黄连咬碎嚼烂敷在舌根,苦到令人作呕。
秦暮阳见他神情已经动容,于是接着说:“还有那条在家里的狗,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他的皮给扒了,剁成一滩肉泥和你埋在一起!你不是喜欢那条狗吗?那就让它一直陪着你。”
“苏江白我也不会放过,我让他倾家荡产流落街头,你说像他那般自尊心要强的人我把他送到夜总会怎么样?他长得不错应该可以卖很多钱吧。”
秦暮阳冰冷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凌秋怔怔的看着他,他竟有些不认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