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回到家,第一件事是走到浴室照镜子, 果不其然嘴角又某人挠破了。
“小东西真没良心, 过河拆桥……”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 姜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唇角忽然又勾了起来。
当时楚宥向他靠过来,整个人连带着身上好闻的香气一并嵌进了他怀里, 色泽浅淡的唇瓣柔软温暖, 有隐约的水汽从唇缝里逸出, 惹得人想要把舌头钻进去探究一二……
[呵呵。]009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打断了它的思绪,[系统认为楚先生的行为十分恰当,换言之, 宿主活该。]
[我倒是无所谓被他打几拳。]姜肆丝毫没有被它的嘲讽打击到,慵懒的语气里暗含着一丝得意, [反正值了,不是么?]
[……哼。]009很生气。
[之前问你我对楚宥是个什么心思, 你非不肯说, 你是觉得我自己琢磨不出来?]
[宿主既然知道, 为什么还要问系统?]
[不是说了, 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弄错, 你难道就没发现哥从来不拍爱情片?]
[……反正系统不会给予宿主任何相关提示。]
[稀罕。]姜肆轻嗤一声,[这很重要么?]
他一边解衣服扣子一边进浴室放水,嗓音压低, 语气极其暧昧,[我只要知道,我想亲他,想逗他,想抱他,想对他好,办那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他……不就够了?]
009:[……变态。]
姜肆:[过奖。]
然而此刻的姜肆先生暂时还不知道,他会因为今日的调戏行为被楚宥从手机里拉黑整整一个月。
……
“抱歉,我来晚了。”
楚宥走进咖啡厅包厢,把围巾和大衣脱下交给侍者挂好,缓缓在男人对面落坐。
“没有关系,楚先生看一下要喝点什么。”西装革履的男人把菜单推到楚宥面前。
“乌龙茶就行,谢谢。”楚宥随意扫了一眼,把菜单递给了侍者。
侍者出去之后,两人沉默了片刻,直到茶水都送了上来,袁玉书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之前和你说的事情,楚先生考虑得如何了?”
他的目光透过镜片投在楚宥的脸上,不由感慨郑旭确实好运气好眼光,这等容貌,即便是没有演技光靠脸也能在圈里吃上好些年。
偏偏这人演技不俗,冷静沉稳,目标清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头脑太过清醒的人往往不好控制,除非能给出足够让他心动的条件。
袁玉书不敢说自己业务能力比郑旭一定如何,只是他在m.x多年,又是股东,资源上郑旭这个才来公司不久的人肯定不如他。
楚宥若真的想要向高处发展,应该能掂量清楚孰轻孰重。
袁玉书在心里计算今日成功的机会有几成,就听到了一声轻轻的,茶杯触碰到茶托的声音,随即就是楚宥的回答,“考虑好了,我拒绝。”
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神情滴水不漏,“楚先生大概没有仔细看我给你的合同吧?”他将原本就在桌上的文件翻开,手指点到了几个位置。
“分成三七开,你七公司三。我手下所有的资源任你挑选,以及全公司最好的宣发团队,包装团队……”袁玉书收回手,十指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直直地望着楚宥,“而这些,郑旭都无法给你。你真的考虑好了吗?需不需要再多一些时间?”
袁玉书足够冷静,但楚宥在他面前也不输分毫,他脸上没有带笑意,是一惯的淡漠疏离,“我只问一件事情。”楚宥说,“如果真的像袁先生说的这样,下个月进《暗芒》剧组的为何是我,不是何非扬前辈呢?”
袁玉书手指一僵,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据我所知,您与制作人关系匪浅,如果这样都不能保证手下的艺人拿到角色,我又如何能相信,您可以给我想要的资源?”
“楚先生,你这话是在抬举我,还是贬低你自己?”袁玉书笑了。
“经纪人始终只是一个助力,艺人最终能达成什么地位,还是好看他本身的成色。楚先生条件优越,拿到这角色也是理所当然,如果偏要说是手段比我们高明,未免也太妄自菲薄。”
他顿了顿,目光对上楚宥的眸子,“但是楚先生也要知道,娱乐圈是一个更新换代很快的地方,你是璞玉没错,但若无能工巧匠细心雕琢,即便能够成器,也是蹉跎岁月浪费时间,哪里比得上早登巅峰的成就感呢?年华不等人,观众们始终是最喜新厌旧的。”
袁玉书这次不给楚宥开口的机会了,他身体微微前倾逼近他,视线紧紧锁住对方,镜片后的目光骤然变得锋利。
“另外请楚先生注意,我现在是在用诚意邀请你,你当然可以潇洒拒绝。但你想过拒绝我之后会发生什么吗?有些事情你我都不愿意让它们发生,又何必为难彼此呢?请楚先生务必考虑清楚。”
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重。楚宥在他漆黑的目光中看到了上一辈子的自己,因为忤逆而遭到厌弃,因为违背而被为难,急功近利渴望一步登天,最终却跌得很惨……都这个人有不可摆脱的关系。
楚宥缓缓站起了身。
“袁先生一直要我考虑清楚,可在我看来,是你自己思虑不周。”
目光自上而下落在对方脸上,依旧淡淡的,波澜不惊,“我不是你想要签的那种艺人,我没法为了资源对制作人媚笑,陪赞助商喝酒喝到胃溃疡,不会接空壳剧本哪怕它名气再大,不接受任何不良炒作,更不会任你摆布。签下我,你不会得到好处反而更难做。你真的确定吗?”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终于勾起了今天第一抹弧度:
“至于你的说的那些手段,我倒是不介意见识一番,就怕袁先生不给我和郑哥这个面子。”
袁玉书望着站在面前的人,白衣黑发,高挑清瘦。他的半边脸沐浴在窗外洒进的昏黄阳光下,棱角不算分明,尚且带着少年人的柔和。
但是那一双眸子,如同千年冷玉,黑亮润泽,一眼就能看破他内心所有的伪装。
就好像对方是高悬的明月,不染凡尘,不履俗地,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肮脏卑劣的蝼蚁罢了。
“告辞。”楚宥慢条斯理地穿好大衣,随后离开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