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马里城堡, 反叛军联盟在博马里的所有重要人物都到了。
这一次北地的反叛以纽卡那邦国为首,巴尔波邦国和查沃斯邦国协助, 成为纽卡那邦国的同盟。巴尔波邦国派出了他们的“秃鹰”, 查沃斯邦国则是派出了他们的一位老侯爵。此时三方界限分明地落座,会议全无往日的喜乐融融。
秃鹰将军是颧骨很高,眼窝深陷, 看人就像一只老鹰冷血地打量猎物,给人种阴渗渗的感觉,今日这种阴森感更重。
此时这只秃鹰正在与毒蛇对峙着。
蓄着红胡子的纽卡那国王兰托夫特右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身体微微前倾,他脸上惯常的亲切笑容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声音没有了那种欢快劲, 冷得像是毒蛇吐信:“我不是怀疑阿尔鲁将军你,但是鼎鼎有名的巴尔波邦国之鹰居然这么简单地就丢掉了至关重要的黑石要塞, 实在是不得不让我担忧, 巴尔波在这次反叛中的诚意。”
“巴尔波的诚意?”秃鹰将军怒极反笑,他一指身上没有脱下来的染血铠甲,“我自己都险些送命,这不是诚意?巴尔波邦国与纽卡那一同参加这次反叛, 当初我们签订的盟约,是共进同退, 生死共存亡, 纽卡那既然要指责我们战败,那我倒不得不问问一件事了——既然是盟友,为什么纽卡那能够眼睁睁目视盟友灭国?!”
秃鹰将军的话一出口, 长桌左侧,他的所有亲兵齐齐起身拔剑。秃鹰将军的亲兵刚一拔剑,兰托夫特身后的护卫顿时也抽出了刀。
刀剑的寒光晃动人眼,短暂的平和瞬间被撕碎,会议厅内顿时剑拔弩张。
红胡子的兰托夫特盯着秃鹰将军,一丝凶狠掠过他的眼底。
“巴尔波王城正在受到罗格朗重兵的包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秃鹰将军没有退让的意思,咄咄逼人,“我巴尔波邦国死守要塞的时候,你们纽卡那的精兵在哪里?让我们和查沃斯充当外围的肉盾,你们纽卡那在城堡内高枕无忧,好计算!”
听到“查沃斯”,查沃斯邦国的老侯爵眼角一跳,目光在兰托夫特和秃鹰将军之间巡回,没有立刻表态。
莱西河主干中的黑石要塞失了一座,就相当于博马里城堡丢了重要的一臂。因此也怪不得兰托夫特急匆匆地召集所有人。兰托夫特震怒实属正常,但巴尔波邦国的秃鹰将军同样并非善茬,也怀了一肚子的怒火。
听到秃鹰将军提及巴尔波王城受围,兰托夫特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抽,他的目光迅速地在查沃斯邦国的老侯爵脸上扫过,发现他神色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老狐狸。
兰托夫特心中暗骂了一声。
双边的士兵僵持着,等待着主人的命令,一场反目成仇随时可能发生。
气氛最紧绷的时候,金属跌落到地上的声音就显得十分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查沃斯侯爵手下的一名将领不小心碰倒了这一个酒杯。
查沃斯邦国的老侯爵微微欠身:“年轻的小伙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失礼了。”
原本就要绷断的弦因为这个小插曲被缓冲了。
兰托夫特将目光从不动声色的老侯爵身上收回来,他一挥手,示意自己的护卫先收起刀:“如果失去了巴尔波邦国,联盟就会不复存在,难道阿尔鲁将军认为我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说着,兰托夫特站起身,夺过一名护卫的剑,指向天空:
“以圣主之名起誓,我绝对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巴尔波王城被围的消息!”
说罢,他看向秃鹰将军:“难道连圣主都不值得信赖了吗?”
秃鹰将军冷冷地看着他,一挥手,亲兵们也收起了手中的剑。
“这就对了嘛。”红胡子的兰托夫特重新露出了那笑眯眯的亲切表情,他拍了拍手,示意侍女上来为众人倒酒,“我们是在圣主面前宣誓的盟友,亲如兄弟,兄弟之间哪有说不开的误会,阿尔鲁将军英勇的威名世人皆知,是我误会了将军,来,我自罚一杯。”
烈酒倒进金酒杯中,兰托夫特高高地举起举杯,对着秃鹰将军遥遥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那想来也是我误会您了。”秃鹰将军皮笑肉不笑地也举起酒杯,朝着兰托夫特一敬,双方又恢复到那种其乐融融的做派,“这次的要塞战败,的确也有我防守不当的责任。但是,您知道,巴尔波的人口远远不如纽卡那,我带来的士兵要保住外围的防御实在是太过艰难了,我听说纽卡那王室的雪骑亲兵队英勇过人,我想,不如接下来由纽卡那来守要塞,我们巴尔波来守内部防御吧?”
兰托夫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他缓缓摇头:“博马里是纽卡那的王城,没有比纽卡那的士兵更加熟悉这里结构的了,内部防御需要的人手比外部防御更多,你们人手不足,交由你们来守恐怕不妥。”
空气隐隐地又开始泛起了冷意。
查沃斯侯爵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秃鹰将军微微一愣。
在类似的这种三个邦国会议上,查沃斯邦国的老侯爵一般沉默寡言,扮演着和事佬的那个角色,少有主动表达意见的时候。
不过,秃鹰将军很快地醒悟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以往查沃斯邦国老侯爵不发言是因为在反叛的三个北地邦国中,纽卡那的军事实力最强,巴尔波次之,查沃斯邦国实力最弱。但是如此,纽卡那已经被罗格朗夺回了大半的领土,只剩下最后的这一点力量龟缩于博马里城堡,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与兰托夫特正面对峙。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
实力被削弱的不止纽卡那邦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