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血迹清晰地印在了山阳郡主被拖曳过的地面。她像一条被拖出水面的鱼,不断挣扎着,却根本于事无补。
崔晋庭面无表情地越过了禁卫和山阳郡主,直接向御书房去了。
沿途有几位官员等候在宫墙之下,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大约是在等待着官家的传召。看见崔晋庭一身戎装且身上全是血污,众人胆战心惊地低头问候,态度恭谨又畏惧,“崔大人回来了。”
崔晋庭微微颔首,并未驻足寒暄。
御书房内,李永楼已经将瑶华姐弟“侥幸脱险”的事情禀明了官家。
官家一边连呼庆幸,一边在心里狠狠地记了淮安王一笔。等他收拾完了阮家,再去收拾这个有安生日子不过、非得到处折腾的弟弟也不迟。
“官家。崔大人来了。”吴公公提醒他。
“快,快让他进来。”官家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看见崔晋庭进来行礼,连忙上前拉住他,“你怎么样了?”
崔晋庭这些日子除了杀人就是赶路,森冷的杀伐之气从骨子里往外泛,便是满面风尘之色都压不下去,整个人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
“让陛下受惊,是臣之罪。陛下,您可平安无事?”他细细端详着官家地脸色,“您,怎么憔悴了许多。”
吴公公在一旁叹气,“都是阮家,丧心病狂,居然给陛下下毒。幸亏你家夫人,找到了毒物的源头,还及时为陛下取来了解药。”
一旁的李永楼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都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何他一点也不知道。他连忙跪倒,“臣护驾不力,请陛下治罪。”
官家被吴公公一提醒,一时顾不上李永楼,只顾着问崔晋庭,“听说找到你媳妇了,她和尧恩还好吗?”
“他们没有大碍。只是被山阳郡主抓走时受了些惊吓。这个山阳郡主,大概是想扣着她和孩子来威胁我,所以暂时还没伤害他们。就方才,这个山阳郡主还当着我的面真眼说瞎话,想蒙骗过关,逃出宫去。幸亏李指挥使明察秋毫,扣住了她。否则放虎归山,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崔晋庭这是替李永楼说话。
官家连声道,“幸好,幸好。”然后对李永楼道,“起来吧。这次要不是你察觉了有人在禁卫的饮食中下毒,便是晋庭赶回来,也是来不及了。”
“谢陛下。”李永楼这才敢起身,朝崔晋庭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吴公公小声道,“他们姐弟刚帮陛下解了毒,后脚就出了事。陛下得知之后,晚上睡觉都揪心。不过这个山阳郡主,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也是算准了陛下关心尧恩姐弟,必然要因此事对阮家动怒。奴一直觉得奇怪,她向来与阮家、黎王走得十分亲近,怎么会突然就丢出阮家那么多的罪证。又暗中扣住崔夫人姐弟。如今看来,她这是逼着阮家尽快造反,她好坐收渔人之利呢。这居心实在险恶。”
官家点点头,对李永楼道,“务必严审,朕要知道他们fù_nǚ 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崔晋庭抱拳,“多谢陛下还她们姐弟一个公道。”
李永楼也道,“陛下放心。这些反贼,臣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官家又问,“城中如今怎样了?边关的军情又如何了?”
崔晋庭刚要答,腹中突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不由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腰腹间。
官家失笑了起来,“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崔晋庭赧然,“昨夜进城之前,在马背上啃过两个馒头。”
他摸了摸鼻子,继续回答官家的问话,“我已查明,边关犯境的羌人是受了阮家的重金收买,这才发兵骚扰,目的就是调走分散京城周围的兵力,好让阮家有机可乘。我一气之下,率军屠了他们的王帐。羌人残余没有首领的带领,乱成了一团,四下逃窜。我便留了我的副将充作我的模样,每日佯装出击。如今剩余的羌人已经不成气候。边关大局已定。”
官家心中大石落地,“甚好,甚好。”
崔晋庭继续道,“此刻城中,我让将士们在城中加强巡戒,搜查反贼的残余。那些跟阮家走近的官员和勋贵们,我也只是扣住了人,闭府封门,不让他们串通一气,等待陛下明日发落。其余官员,该上值的上值,我并未加阻拦。今日待驰援京城的兵力到了,我便可抽出手来,整顿京郊大营的事情。只是城内诸事,还需劳烦指挥使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