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染否定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答应了你, 便不会走的。”
谢清河轻轻的笑了, 他这一笑, 没了往日里隔人千里的冰山感,反倒有几分通透和亲切, 如若亲厚的君子一般。
“染儿,”他的声音喃喃,连带着眼神也带了柔意:“我不傻。”
“能杀了宣玺的人,不是笨的,”谢清河看着汪染,慢慢的说道:“我知道,那日在东方家,你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我威胁住的人。”
汪染放下手中酒杯, 抬眼看向谢清河:“清河,你醉了。”
谢清河又饮了一杯酒:“我只是觉得,我这一生中, 难得的有这么一个想要的人。我想要你跟我回灵画派陪我, 所以, 哪怕你只是装作被我威胁, 只要你能过来,那边足够了。”
汪染眸中浅淡,声音也淡淡:“可这世上的事情, 唯有勉强二字最不可得。”
谢清河闭了闭眼,又饮下一杯:“你说的对。”
“可那又怎么样呢?”谢清河眼底泛着红:“我不勉强别人,我就要勉强自己。既然这样, 染儿,还是你担待些吧。”
汪染闭了嘴,她伸出筷子,给谢清河夹了一片青菜。
谢清河仍是倒酒饮酒,他对那莲子酒的味道极其迷恋,竟半口饭菜也不想沾。
他看着汪染,笑了笑:“染儿,你那个小师弟,霍诚,就是东方家的那个蒙面人吧。”
汪染面上一派镇定:“你为何会这般想?”
“我看着这个人,就觉得心里讨厌。”谢清河露出迷惑之色:“好像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一样。”
“而他用的剑,虽然是普通的玄剑,可剑路看上去,却像是上元的。”
“其实,”谢清河看了汪染一眼:“我看宣玺和东方木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当时要不是那蒙面人拦着,我已经打算直接击杀东方木了。”
“只不过,看到东方家里那乱成一团的关系,我觉得,如果能让你主动死心,也是好的。”
汪染静静的看着谢清河:“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谢清河淡淡的看她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汪染嘴角挑笑,眼眸印着星光,璀璨至极,她给两人斟了酒,跟谢清河碰杯,而后一饮而尽:“你说的是。”
她想起刚刚谢清河说的那股恶感,联想起羿伊尘想让自己杀死谢清河的目的,开口问道:“清河,你可认识一个叫羿伊尘的人?”
谢清河的脸皱了皱,有着醉意的他如今的情绪表达都很直观:“我不认识。”
“他是谁?”
“他是魔。”汪染声音安静:“他想杀了你。”
“呵呵,”谢清河一派淡定:“他若想杀我,便来好了。”
仅仅百余岁,就能修成元婴,又是这灵画派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他确实当得起这般的傲气。
汪染又给他倒了酒:“龙湘君很喜欢你,她应该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你又何必放下她,非要来为难我呢?”
“湘儿,”谢清河神色一滞,脸上微带了点迷茫,随后才清醒似的,说道:“湘儿她和你是不同的。”
“怎么不同了?”
“作为一颗棋子,是无法离开棋盘的。”谢清河低垂了眼眸:“棋子的命运,从棋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
他这话说的隐晦,可汪染却明白他的意思。
龙湘君本来就是一颗有既定命运的棋子,她生她死,本也就是无法更改的。
“那龙湘君的命运是怎样的呢?”
谢清河又饮下一杯酒,他把~玩着手中酒壶,笑的浅淡:“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他看向汪染:“这灵画派看着美好,实际上藏污纳垢,染儿,这样的地方,是不配让人留下的。”
“我会让这里,不一样的。”
不一样吗?
汪染想说,你这样的算计和人心,便注定了这灵画派无论如何变化,也都脱不开现在的模样。
可她却只是笑着又给谢清河倒了酒,轻声笑着:“嗯,我等着你。”
汪染的声音很柔,柔的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可却落在谢清河的心上一样,让他无法忽略。
谢清河伸了手,他想要握住汪染的手,可却只拉住了汪染的衣角。
他声音低低,透着股温柔:“染儿,我好累。”
“累了便睡会吧。”
“你不走吗?”
“我会守着你。”
“染儿……”
“嗯?”
“你要,保重。”
这话说完,谢清河的呼吸便轻轻浅浅的,他靠在酒桌上,脸上泛着红,竟睡了过去。
汪染沉了眸色,她坐在原地,半响,才起了身,半扶半拖的将谢清河,放在了里屋的床上,给他脱了鞋,盖好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