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染察觉到他的动作, 略微觉得奇怪:“你怎么了?这画上画的是什么?”
霍诚嘴唇紧抿, 左手死死的攥着那画轴, 低沉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局促:“这画上,画的, 画的是春宫图。”
汪染一怔,随机就了然,问道:“画的是谁和我?”
霍诚的手紧紧地攥着:“我没看清。”
他手中使力,便将那画挫成粉末:“那谢清河如此侮辱师姐,我必不会饶他。”
汪染微微偏头,看向霍诚的方向,她心中滑过微弱的闪念,却又迅速按下, 开口说道:“若你不在这里,打开这画的人,会是东方木。”
“只是谢清河这样做, 若只是想让我和东方离心, 未免有些太过明目张胆。”汪染低头细细思索:“他这个人行事全凭个人喜好, 不太好判断。”
霍诚说道:“师姐, 你放心,谢清河这几日,应该就会回灵画派了。我关注过他的消息, 知道他每年都会去斑斓海谷待上数月,而那里灵画派相关的人也不少,想必他是在那里找寻什么东西。”
“今年是魔界血月之年, 血月升起的日子,妖物魔物肆动,据说斑斓海谷的境况也会受到影响,也许会有些异动。若是谢清河想找什么特殊的东西,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修为太高,若是留在这里,做出什么来,确实让人不太放心,”汪染露出笑容:“当年让他去斑斓海谷,倒也算是没有做错。”
“看来真是师姐让他去的。”霍诚说道:“我也有这样想过。当年谢清河本来对我们并不友善,但师姐跟他交谈后,我们便能顺利的到达上京。而根据我的调查,也是在那一年之后,灵画派对斑斓海谷开始关注。”
汪染没有隐瞒:“谢清河身中蛊毒,只有血虹迷藤蛇花可解,而那蛇花要在斑斓海谷才能找到。这便是他每年前去寻找的原因。”
霍诚的眼神,落在了汪染的脸上。
月光之下,她的脸庞周围似乎萦绕着浅淡的荧光,美丽而神秘。
“师姐似乎知道很多秘密。”霍诚说道:“刚刚你与方凝庄的对话,也让我吃惊。她竟是重生之人,想不到如今的修真界竟有如此秘术。”
汪染笑笑,反问道:“霍诚,我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隐秘,你会觉得可怕吗?”
霍诚微笑摇头,眼神中印着汪染的身影:“会愿意将这些毫无芥蒂的告诉我的师姐,并不是该让我觉得害怕的人。”
汪染笑笑,没有说话。
虽然对那原书情节还有所顾虑,但如今霍诚本人已经和原书走出了千差万别的一条道路,而汪染也已经意识到,书中的一切只能作为她额外的信息来源,但并不能成为她未来命运的定点,她无需太过迷信。
舍命救回追雪,又化名于晏护佑她至今,汪染愿意相信他。
直觉的,汪染知道霍诚不会害自己。
霍诚继续说道:“我今日来,也是想跟师姐道别。”
“施师兄已经来到北阳城,由他保护你的父母,我也可以放心,他会带着伯父伯母,今日就离开。同样,今晚我也会离开北阳城,两日后便是血月之日,不仅谢清河要离开,我也要走。血见草只会在血月之日生长,我不能错过。”
汪染明了,她真心说道:“谢谢你。”
霍诚说道:“我本来担心师姐伤势未愈,在这北阳城中会受人所伤。但如今师姐已回复部分功力,东方木也愿意跟师姐一起离开,那么我便可以安心的离开这里了。”
说起东方木,汪染的神色一软:“此间是非太多,现在我也不想沾染,既然东方愿意跟我一起离开,那么我也不想再去做过多的事情了。”
霍诚观她神色,心中泛起略微酸楚,他开口道:“如此,便与师姐在上元再见了。”
知道霍诚要走,汪染的心中略过想要留下他的冲动,似乎是某种属于于晏的依恋,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与他多说上几句话。
她心里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该有的想法,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事,开了开口,便只说了句:“霍诚,你要小心。”
“我知道。”
霍诚离开了,汪染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今晚过后,她就会和东方木一起离开这里,北阳城的一切,都不会再和她有关系了。
她心里觉得惬意和轻松,这期间的挣扎恨意与烦闷全都一扫而空,便顺手端起酒杯,想要一饮而尽。
可杯子刚刚接触到嘴唇,汪染的手又顿住了,她将酒杯放下,无奈的一笑,淡淡的摇头:“真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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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于汪染来说,是一切的结束和新的开始,对于东方木来说,却是新的挣扎。
他和方凝庄的新房里,如今还点着灯火,两人都没有睡,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桌旁,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窒息感。
檀香木桌上摆着一副画。
画只打开了一半,凌乱的摆放在那里,似乎是看画的人因为愤怒,而随手扔在了那里一般。
虽只露出了一半,可还是能够大致看出来那画上的内容。
半张的画卷中,露出的挥剑斩杀汪父汪母的东方木。
红色的血迹中泛着点点的黑,沾染在东方木的衣服上,汪家父母的脸上,和那锋利如光的剑刃上,透露出某种不详的气息。
方凝庄坐在床上,她收了以往的委屈和忍让,淡定的神色中透露出些微的急迫:“东方,这画是谁送来的,又是为何画了如此场景,我并不清楚。只是,今日,你既然与我坦白,那我便也想与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