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云殿内, 宣玺坐在内堂之中, 看着呈上来的简报。
这两天, 魔宫之中的夫人,被尽数处理。可此处的感觉, 却又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很是安静。
曾经,也并不吵闹。
毕竟,没有哪个夫人,敢忤逆他,在他面前吵闹,不守规矩。
除了汪染。
宣玺虽在看着简报,可思绪一时就有些飘。
以往, 他想的多是云懿。
可如今,云懿归来,是魔宫之中最珍贵的客人。
他却又想起了已经离开的汪染。
当年云懿伤重, 如今虽然清醒, 但每日还需安心静养调息, 所以宣玺虽然想去见她, 但他的心里也知道,云懿并不是魔宫夫人,他不能这样随意的对她。
可汪染不同。
他若想见她, 其实是可以见的。
这样想着,宣玺便想要引动魔印,确定汪染的位置, 然后瞬移过去。
可谁知,宣玺虽能感知到魔印,那魔印却像是被什么屏蔽了一般,并没有什么动静。
而这屏蔽,与当初汪染借住灵气和邪影玄冰的屏蔽不同,汪染如今,似乎处在一个魔气封闭的屏障之中。
而汪染的位置,似乎还在魔界之中。
这很奇怪。
明明魔宫夫人之中,他只留了汪染的命,吩咐送汪染离开魔界的。
怎么如今,这魔印的感知还是在此处呢?
宣玺沉了目光,叫了碧落进去。
没一会儿,那屋中便传来了茶盏碎裂的声音。
碧落跌倒在地,擦掉嘴边的血,跪地行礼:“谢尊主不杀之恩。”
宣玺看她,声音阴沉的可怕:“你去暗堂吧。”
碧落身上一抖,显然那暗堂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可她还是行了礼,应道:“是。”
宣玺没有想到,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碧落,竟然会背着自己做下这样的事情。
可也正是因为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所以,这事她才能做得。
他想到碧落所说的话,听到汪染当时的情况,便有些坐不住。
宣玺本想去找汪染,可一想到云懿口中淡淡的不喜,便又有些犹豫。
和往常的霸道决断不同,一旦涉及到云懿的事情,宣玺便也变得有些瞻前顾后,婆婆妈妈起来。
末了,宣玺没有亲自动身,而是打算派人进永行山谷之中去找人。
他刚叫了侍从进来,正要吩咐下去,可宣玺只开口说了一个,就猛然感觉心神一松,那一直存在的魔印联系,消失了。
联系消失,只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魔印被拔除,另一个便是宿主死亡。
汪染修为不高,永行山谷又妖兽重重,她自然是无法拔除魔印。
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宣玺抿紧了唇,手搭在桌子上,猛然觉得心脏刺痛,这感觉,与当初知道云懿死亡的时候,并不相同,却有些相似。
当初云懿死去,宣玺只觉悲痛万分,惊觉嚎叫。
而现在,他感受到了同样的屈闷,甚至生出了一点后悔,他不可控制的想起了,初见时汪染惊慌的笑意,她将自己困在幻阵时那一脸的狡黠,还有,她割了头发,将那香囊送给自己时候的情意拳拳。
润物细无声。
似乎,在宣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汪染的存在,便如涓涓细流,一点一滴的融入到了他的生活之中。
跪地的侍卫正等候吩咐,他见宣玺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便不再吩咐,似乎有些出身,便出声道:“尊主?”
宣玺这才回了声,他挥了挥手:“罢了,你下去吧。”
这声音中,带着沉重的无力感,让那侍卫有些不相信,这话竟然是出自宣玺之口。
他是整个魔宗之中,最强大的魔尊,如同一把插在魔界泥土中屹立不倒的剑,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象征。
可如今,这剑身之上,似乎有了裂痕。
那侍卫心中不免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可他随即意识到这想法太过危险,随时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便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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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行山谷内。
山壁刀切一般陡峭,却在半空的位置处,有一处凹陷。
那凹陷周围都是剑砍下去的痕迹,显然是被人为开凿出来的。
汪染双眼紧闭,仿佛刚从水里出来一般,浑身上下都被汗给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