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冷了脸,她见汪染不动,便示意一旁的魔宫侍卫,吩咐道:“请墨染夫人回去。”
汪染没动,她见侍卫上前,便从怀中拿出那桃花木令牌,声音虽柔却带着坚定无匹的霸气:“谁敢拦我?”
那桃花木令牌,是宣玺的手令,见令便如见宣玺,一时之间,那些侍卫也犹豫着,不敢上前了。
碧落呵斥道:“墨染夫人,这令牌是尊主给的,如今尊主已经命你回去,你还要纠~缠不休吗?来人,赶她回去!”
碧落这话,便是给这事定了音,即使汪染手中有令牌,可宣玺已经亲自下令,那这令牌便是无用的。
汪染却仍旧没有看碧落,她冲候云殿内喊道:“宣玺,你若是让我走,那我边走,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候云殿内暗沉,却并没有声音。
汪染垂了眼眸,便冲身边幽虹说道:“我们走吧。”
她转了身,虽说今日没能进那候云殿内,但是这一番动作下来,总能给宣玺留下点印象,便也该知进退了。
太过冒进,总是容易出错,还是得徐徐图之才行。
汪染刚转身走了两步,身后殿内便传出宣玺的声音:“你进来。”
这话一出,碧落一时竟没管理好表情,她脸现惊异,却是无法,只得让开了路。
汪染唇角勾起笑容,转过身的时候却又露出了几分欣喜,她吩咐幽虹回去,也不多说什么,便几乎是有些小跑着走进了那候云殿之中。
汪染直接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连灯光也无,夜明珠全部粉碎,仅有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宣玺坐在地上,靠在床边,他的周身,泛着一股颓然之势。
如今听到汪染进来,宣玺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又移开了目光,问道:“你来做什么?”
汪染的视线一扫,看到那打开的暗盒,以及地上残留的一点纸屑,便确定了宁竹云毁画身死之事。
汪染上前,俯身靠在宣玺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并没有用尊主的称呼,而是用了你,更显亲近。
宣玺此时,也并不会在意这些,或者,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汪染的称呼,只是听了这话,他就觉得心口绞痛一般,曾经过往所有的思念和回忆一涌而上,将他吞没,只留下了最终失去的痛苦。
宣玺开口,红色眼眸中,煞气全无,反而透露出一种属于弱小的慌张:“画,云懿的画,没有了。”
汪染伸手,抚上他的头发,安抚道:“画没有了,我们可以再画,你又何必难过呢?”
“可是云懿,她再也回不来了呀。”宣玺抬头,看向汪染,一滴泪竟从他的眼中流下。
汪染心中一动,这云懿的力量,竟能让宣玺落泪,倒是让她没有想到的。
毕竟宣玺对外,一直是强硬霸道的形象,又怎会轻易落泪呢?
宣玺却浑然未决,他仿佛一个彷徨失措的孩子,拉着汪染的手,说道:“她怎么能走呢?她那么好,怎么能走呢?”
汪染垂眸,心中猜测着,是否当初,宣玺知晓了云懿的死亡,也是如今这般心绪呢?
只是当初,他一人孤独,身边无人,便只能将这所有的情绪全部埋藏,努力修炼突破,想要为云懿复仇。
而如今,这画毁了,反而还引动了宣玺过去的情绪。
汪染轻轻的拍着宣玺,温声说道:“宣玺,云懿已经死了。”
宣玺猛然抬头,看向汪染,赤红的眼中喷薄着杀意:“你说什么?”
汪染浑然未觉,她靠近宣玺,开口说道:“她虽然已经死了,可是我还在。”
宣玺看着她,眼中杀意消退,面露茫然之色:“可是你也想走。”
“你的心中有她,我便不得不走。”
听了这话,宣玺微微一滞,他猛然意识到,是了,汪染是不同的。
她从来都说的是,她不会做别人的替身,而这不同,让她拒绝着自己,可她还会在深夜之中,冒着死亡的危险,来找失控的自己。
汪染对上宣玺的眼,她眼中光芒颤动,却是开口问道:“宣玺,你能放下她吗?”
宣玺闭了眼,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放下吗?
近三百余年的牵挂,就这般放下吗?
他靠在床边,伸手握住了汪染的手,感受着手中的柔弱无骨,宣玺缓缓开口,说道:“我小的时候,便是这狐族的异类。”
汪染心中一动,知晓宣玺竟然要讲自己曾经的事情,便也用心去听。
宣玺继续说道:“我娘病弱,我又是个没爹的孩子,无论原形还是化形,那头上的一双角,却怎么都去不掉。可生在狐族,长在狐族,这样的身份和长相,便注定会被欺负。”
“没有人想和我玩,每天出门,不被人推打,便是我运气好了,”宣玺笑笑,他似乎并不觉得当初痛苦,语气仿佛只是对过去一个普通的诉说:“我八岁那年,遇到了云懿。”
☆、第 9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