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妃那毒是什么样, 王嬷嬷心里清楚得很。
皇上和苏老先生查了十几年, 都没有一个结果出来, 如今苏老先生却告诉她, 他也中了此毒。
王嬷嬷问他,“有解吗?”
苏老先生顶着一张蜡黄地脸,摇了摇头, “还缺一味药。”
也没说缺什么, 说了王嬷嬷也不懂。
王嬷嬷回去后伪装的再好, 终究是心里装了一件事,不过几日就被滢姑给挖了出来。
话进白池初耳里,白池初已有四个月的身孕。
小腹显了怀。
“那三皇子人不是还在地牢里吗,既然是他下的毒, 找他拿出解药便是。”
白池初说完,
便知没那么简单。
要是能拿到解药,早就拿了。
果然滢姑说, “那毒没有解药。”
白池初那日跟着陈渊去了城中的一处小院子, 见了当初苏太妃跟前的老嬷嬷。
陈渊费尽心思地想查这事, 十几年才查出来一点眉目, 若是这毒没有解药, 多半就是凶多吉少。
“苏老先生也是药师出身,想必能研制出来解药。”
白池初和所有人一样,都怀了侥幸之心。
当日听说了这消息后,白池初就去问了陈渊。
“听说苏老先生中了毒。”白池初依偎在他怀里问他。
陈渊的眸子有瞬间的躲闪,白池初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嗯。”
白池初又才说, “听王嬷嬷说,这毒无解。”
白池初知道苏太妃当年就是死于这毒,这些年来,陈渊为了弄清楚这毒的来历,四处奔波,没少受罪。
如今自个儿的先生又中了同样的毒,他定是难过的。
白池初抱着他安慰,“总有法子的,辽国既然能制出来毒,一定也能找出解药来。”
“皇上再派人去辽国找找。”
陈渊说好。
却是岔开了话题。
突然起了兴致,问白池初,“想不想去瞭望阁?”
那日两人原本要去,却因为太后,半路折了回来。
初秋的气温刚好适宜,日头也不晒,白池初已经在后殿呆的身子快发霉了,如今听陈渊说,有地头去,自然高兴。
高公公备了龙撵。
上撵之前,高公公连呼了几声小心。
特别嘱咐那抬撵的人,脚步得稳。
白池初肚里的孩子,谁都知道金贵的很。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所有人的心都提着,平日白池初就是干咳两声,一屋子的人都紧张。
更何况是那么长的路。
高公公一路跟到了瞭望阁,直到两人下了撵,陈渊抱着白池初平安无事地上到了最顶层,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瞭望阁有五层楼,又地处高处。
是皇宫里最高的一处楼阁,站在最上层,能瞧见皇宫的全貌。
白池初往儿听安平说起过。
今儿头一回来,便知,安平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放眼望去,全是金碧辉煌的琉璃瓦连片,整个皇宫尽数归于眼底。
高公公让人备了软椅。
白池初瞧累了,就坐在陈渊的怀里,陈渊的双臂圈了她大半个身子,替她挡了阁楼上的风。
“皇宫原来这么大,臣妾还有好多地儿都没过去呢。”白池初瞧了几处都眼生的很。
“等臣妾孩子生了,皇上就陪着臣妾将这皇宫都转一遍吧,如今这儿可是臣妾同皇上的家。”
总不能连自己家有多大,都不知道。
陈渊温声道,“好。”
白池初难得出来一回,便不想急着回去。
陈渊依了她,让高公公在阁楼备了午膳,两人就坐在瞭望阁上,看着底下的皇宫。
白池初不知道的地方,都会问陈渊。
陈渊都告诉她了。
白池初多半也没记住。
用过午膳,白池初就在阁楼的软塌上靠着陈渊的腿小憩了一会。
陈渊垂眸,看着她,看的入神。
前几日,苏老先生来找过他。
苏老先生说,“右相来找过臣,他怕是已经生出怀疑,还同朕举了几起外戚干政的事例,最近的一个例子,就说了墨皇后,说当年先皇就是放权太过,后来才会让墨家如此纵容。”
这事的起因,是因陈渊突然重用了白家的两位公子。
一个调到了兵部,一个调到了刑部。
官职还不小,都是侍郎。
而娘娘这头,又开始了替皇上带批折子。
再加上一个禁军统领白锈侍,白家可谓是权倾朝野,比起当年的墨家,似乎更甚。
不只是右相,朝中已经有不少臣子开始议论。
旁人不知道原因,
苏老先生知道。
皇上这是在替娘娘铺路。
“白家有何不妥,就算这江山将来归了白家,以白家的家风,也不会让天下百姓受难。”
陈渊在最初中毒的时候,就对苏老先生说过这句话。
如今事情都在朝着他预算的在发展。
苏老先生却突然问他,“这些,难道真是娘娘想要的吗?”
陈渊沉默。
当初他计划这一切的时候,替白池初规划了所有的路。
他能保证她坐在那位置上,不会被人动摇,能给他打下来的江山,保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却有两样东西没有料到。
一是白池初有了身孕,
二是白池初会爱上他。
那日雨夜,他站在凤阳殿门外,听到白池初哭着说出那句,她喜欢他的时候。
陈渊这辈子从未悔过。
但在那一刻,他有了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