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熟睡的睡颜, 陈渊的手紧了紧, 却没敢用力去握她。
他确实在谋算。
但她不知,
他的谋算, 是让她陪他过一辈子。
陈渊喉咙上下滑动的厉害,顿了顿又才说道,“朕是怕你不喜欢朕。”
适才亲耳听到了她的那句喜欢。
却又犹如被剖了肠, 比起喜悦, 更多的是心疼。
“朕不该诓你。”
陈渊轻轻捏了捏她锦被下的手。
他从五岁开始就替自个儿谋算, 从不夹杂自己的感情进去。
在白池初身上,却是头一回,为了感情而去谋算。
就为了让她履行当初对他说过的诺言。
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或许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他相反,曾经艰难的岁月里, 谁出现在了他身边, 对他做了什么, 说过什么, 于他而言, 都刻骨的很。
他用了强硬的手段在扭转她的性子。
等到他意识到了不对后,却已经停不下来。
一个谎言之后,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场,同样一个计谋开始了,就不得不再继续下来。
包括当下。
他还是在谋算。
外头的风雨肆虐, 夏季的雨水同春季不一样,来势凶猛,落在屋顶的瓦片上,到处都是一片滴滴答答的雨水声。
有了这声音,白池初反而睡的沉。
陈渊靠在床头,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就那般合衣搁上了眼睛。
若能熬过这回,他便什么都依着她。
一夜过去,即便仍是漫天大雨,也还是从层层云雾中透出了光亮。
光线压过了屋子里的油灯时,陈渊起了身。
滢姑昨儿守了一夜,陈渊出来时,滢姑坐在外屋的椅子上,到底还是没能坚持住,垂着头打起了瞌睡。
听到动静,滢姑猛地惊醒,一抬头,就见皇上从里屋走了出来。
还是昨夜那身龙袍。
滢姑愣了愣,
便知,皇上这一夜怕是没睡成。
也没等滢姑招呼,陈渊对她摆了摆手,自个儿回了晨曦殿。
“人磨人,最是遭罪。”滢姑忍不住叹了一声,昨夜皇上进去之后,滢姑便趁机拉着高公公细细问了一番,她能猜出娘娘和皇上之间是出了什么事,但具体发生了啥,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高公公什么都说了。
太后那席话,看似没什么毛病,
可听进娘耳朵,那就是诛心。
两人好不容易才恩爱了几个日子,突然又闹了这出。
以娘娘的性子,没个开解的人,八成是走不出来。
滢姑也等不到天色亮开,皇上走后,滢姑就让人去了白府报信。
“就说娘娘有了身孕,白夫人要是得空,就进宫一趟。”这时候就看白夫人能不能开解。
滢姑交代好了,才又进去等着白池初醒来。
昨日哭的多,加上有身孕,白池初这一觉睡过去,又是之前辰时的点才醒来。
滢姑暂时没同她提皇上,
怕又惹了她。
睡了一觉,白池初明显平静了很多。
御膳房的人煲了粥进来,白池初也没让滢姑哄着,自个儿吃了一大碗。
滢姑刚让人收了碗,倚瑶就从大雨底下回来了。
到了门口,倚瑶将手里的油纸伞往守在门前的丫鬟手里一放,提着裙摆匆匆地进了屋。
这节骨眼上,外头的那些事儿,她都尽量压着了。
可今日这事,是沈家表公子亲自来递的信,事情紧急,她不得不说。
滢姑正在伺候白池初漱口。
等白池初清了口齿,倚瑶便再也等不及了,遣了屋里的丫鬟,只留了她们三人在屋里,便开始对白池初说起了沈晖成的事。
“娘娘,表公子来了,就在外头等着。”倚瑶说完,又赶紧捡了那重要的事情说,“表公子说,他要去辽国边境,今儿就出发,走之前,还是想看一眼娘娘才放心。”
白池初愣住。
滢姑也觉得突然,忙地问了一声倚瑶,“不是二等侍卫吗,怎的又要去守边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