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奈何,如今大江正处在最危险的汛期,定然是百姓重要。
“那叫他先守着吧,家中没事。”她大度道,“对了,你们用了晚饭没有?需不需要自家里带点吃的过去?还有,要在衙门守夜,那儿有被褥吗?衣裳什么的,需要准备吗?”
为期点头:“王爷说需要,吃的,还有衣裳,他都需要,所以才差属下回来拿,至于被褥,衙门倒是有准备,暂时不必。”
公孙遥笑了。
还真是他,半点不舍得委屈自己。
“那我这就去给他准备饭菜和衣裳,辛苦你等会儿一并带过去。”
她唤着蝉月,同自己一道去收拾李怀叙换洗的衣物,又亲自去厨房看着,给他准备了一个满满三层的食盒。
望着为期离去的背影,她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彼时的她尚不知道此次的汛期洪涝会有多么严重,只以为自己的丈夫需要在衙门过一宿,明日便会同往常一样,回到自己身边来。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李怀叙仍旧一次家也没有回。
“背靠大江的地方,都是这般,成也江河,败也江河。每年的汛期,都会有一批百姓流离失所,有时是因为洪涝,有时却是因为干旱。水能载舟,带来商贸,却也容易淹没农田,为百姓引来灾难。所以农田水利,向来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自扬州到江州的途中,他们曾路过一处远近闻名的堤坝,李怀叙当时便说过这么一番话。
当时的公孙遥只以为他又是在炫耀自己刚看过的四方志,没有太多搭理他。
可这几日,江州连绵下雨,一刻也不曾停歇,李怀叙待在府衙,一日也没有回来,她望着终日阴翳的天空,再回过头去品味他这番话,才终于明白其中深意,明白工部下属的水部一司,到底所处的是何位置。
她既想要见到自己的丈夫,又想要他真的为百姓办点实事。
皇家受天下人供养,在百姓需要的时候,皇室子孙,也合该冲在最前头。
她靠坐在窗边,一日复一日地教着鹦鹉学舌,希望能在雨停前,在李怀叙回家前,教会它“李风华”这三个字,让它也给辛苦多日的李怀叙一个惊喜。
蝉月进来为她送今日的午膳。
李怀叙不在,她都懒得再单独一个人跑到厅中去用饭,只叫她们将三餐饭菜都送到屋子里来。
入夏贪睡也就罢了,她觉着自己这几日,浑身上下的懒劲好像也彻底被激发了出来,能不动便不动,能躺多久便躺多久。
用完饭没多久,她便又困了。
屋外雨声滴滴答答地作响,她一边眯着眼睛一边打起哈欠。
蝉月见状,不禁笑话她道:“小姐约莫是真的被王爷给宠坏了,从前在家中也不见这般贪睡。”
公孙遥闻言,正想嗔她胡说,却在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丝想法,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蝉月,我月信有多久没来了?”她后知后觉地抬头问。
蝉月还不明白她的意思,仔细算着:“好像已经快两个月了,但是小姐你不是向来月信不准……”
“可也不曾有间隔两个月的!”公孙遥急道。
蝉月浑身打了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满眼星光闪烁:“奴婢,奴婢这就去请郎中来瞧瞧,小姐坐着千万别动!”
公孙遥点头,双手不自觉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是啊,她从前在家中,即便春困秋乏夏打盹,也不会这般贪睡,这几日她只差整个人都赖在床上,不想起了。
她听说过,有时女人怀了身孕,就是会嗜睡懒惰些,若是她真的怀了李怀叙的孩子……
她抿着一点点唇瓣,脸上微微漾起的笑容,是先前从未有过的温婉。
她坐在屋中,心急如焚地等着蝉月带着郎中回来,等来等去,却不见蝉月来到,而是长阙先着急忙慌地赶来:
“王妃,王妃,不好了,不好了,王爷不见了!”
公孙遥一顿:“你说什么?”
“王爷不见了!”长阙苦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这几日江水涨的格外快,支流好几处堤坝都已经出现了裂缝,底下的村子和农田,好多都守不住,村民只能被迫搬迁。就在彭泽县外十几里的山脚下,王爷本来是跟着章刺史他们去帮村民们搬东西的,结果有个村民家的孩子,临走前贪玩不知道跑哪去了,王爷去找他,没找多久,那村子,那村子……”
“那村子怎么了?”公孙遥着急问。
“那村子的水就漫上来了,很快就过了人脚踝,村民没法再等,只能先集体撤了出去,留下几个人在附近高地上找了王爷一晚上,也没找到!”
作者有话说:
等江州这一段过去,大概就是收尾啦!这一段主要想写老九和迢迢的成长,毕竟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一直待在金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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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香炉生紫烟……”出自李白《望庐山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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