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迢迢再添一份嫁妆!(二更)◎
为期笔直地站在公孙云平面前,微微垂首道:“公孙大人。”
“你是……”公孙云平只觉眼前此人相当面熟,站姿挺立的样子,不断在他记忆中与某道不经意的旧影重叠。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质问,被他咽回肚中,他眉间紧皱,神色异样,满腔的怒火,突然就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为期先道:“我家皇子已经在屋中恭候大人多时了。”
皇子?
他家皇子?
关于此人所有的疑问霎时都在公孙云平心中迎刃而解。
是了,对了,他家皇子,他知道他是谁了,难怪他会觉得面熟,却叫不上来名字。
他是那不成器的纨绔九皇子身边的随从护卫!
穿着这件大氅之人,竟是九皇子身边的护卫……公孙云平不过短暂思索了两息,便幡然醒悟——
这是场早就谋划好的瓮中捉鳖!
可惜为时已晚,他抖了抖一张老脸,在为期的注视下,只能最后为自己争取一把。
“后面那是我家二女儿的贴身嬷嬷,她还等着带我一同去祭拜亡人,可否容我先去与她说几句话,叫她们别误了时辰,再去拜见九殿下?”
为期自然同意。
公孙云平旋即便转身步至惠娘跟前,脸色难看如同雕蜡:“我在此处遇到了熟人,需要过一会儿才能去看望岁娘,你先过去陪着迢迢。”
“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当很是清楚。”
惠娘心头一颤,脑海中浮过的许多猜想,一时间都只能烟消云散。
她低头应是,很快便离开了公孙云平的视线。
而公孙云平则是再次转身,终于认命地踏进了这间满是佛香却比阎王殿好不了多少的明亮禅房。
禅房内,坐在罗汉床上的男人正专心致志,烹茶焚香。
听见他们的动静,慢悠悠地转过大半身体,惊讶地张大嘴巴:“呀,果然是公孙大人来了!我还当你家仆人是骗我的,原来你真的会来!”
公孙云平扯着老脸苦笑了下:“臣见过九殿下。”
“免礼免礼,你我马上便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李怀叙敞亮地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公孙大人请坐,您马上就是我的岳丈,按理说,该是我向您行礼才是。”
公孙云平赶紧将腰背弯的更深:“老臣何德何能,殿下千万使不得!”
“公孙大人何至于此,我这不也只是说说,没真打算同你行礼嘛!”李怀叙瞧着乐呵,只差拍手称好,“您可赶快起来吧,瞧这腰弯的,都快赶上见我父皇了,若是叫外人知道,保不齐又要在父皇面前嚼我的舌根子。”
公孙云平闻言,一边起身,一边道:“此处哪里有外人。”
“隔墙有耳嘛。”
李怀叙的笑脸好像是天生的,不论说什么都禁不住扬起嘴角,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眯的和煦。
“公孙大人快请坐吧,我还有正事要与公孙大人说呢。”他佯装正经地再次指着身边的空位,与他示意。
而公孙云平本来是真的想坐的,但在听到所谓正事之后,忽然又浑身跟绷紧了的弦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他想起适才进屋时这位九皇子说的话……
“恕臣冒昧,臣想知道,九皇子是何时与我家仆人有所联系的?”
“公孙大人难道想不到?”李怀叙讶异,“我以为公孙大人随我的护卫进来,早该想到这一层才是。”
公孙云平失笑:“臣不知。”
“这仔细说来,还得归功于公孙大人的好女儿,也就是我未来的姨妹。”李怀叙遂认真为他解答。
“前几日我出城游玩,日落才归,途径这济宁寺,便想上山为母妃求一柱香,顺道住上一晚,不想,却碰见了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也就是公孙大人府上的二小姐,公孙遥。
我见她一个姑娘家,夜半只身带着一个丫鬟上山,怪可怜的,翌日清晨,天又愈寒,便实在看不过去,托寺中住持为她送了一件大氅,好助她回家。
本也就是这么一桩善举,不想,二小姐命人将大氅送还于我的那日傍晚,竟为我招来了一位探听之徒……”
原来,赵氏和公孙玉珍不止一次派过人去往济宁寺,一开始只是在知道那件大氅属于一个男人之后,叫人继续远远地盯着,后来便越发变本加厉,开始想要探听那个男人的底细,知道他究竟是哪家的花花公子。
就在探听途中,那个下人被为期给发现了。
他们将计就计,用刀架在了那个下人的脖子上,要他为他们办事。
此后几日,下人便将自己从寺庙中发现的,源源不断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赵氏与公孙玉珍。
而那些消息,全都是李怀叙事先编造好,要他一字一句背下来的。
他说他是个家道中落的举子,家里祖宅被官府查封,无处可去,这才借住在济宁寺,身上那件大氅是他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宝贝,是他自己曾在山上狩猎,抓到一窝白狐命人精心缝制而成。
他还说,他有个红颜知己,是个与他一样,幼年丧母之人,心中苦闷之时,唯有她时而上山,与他谈天说地,烛火不眠,才解片刻闲愁。
他最后说,他与她相约下一次见面,是腊月二十。
那是公孙遥生母的忌日,是他特地找住持问来的。
赵氏与公孙玉珍便就这样上了钩,以为那寺庙里的情夫真是个家道中落的穷举子,还以为公孙遥在腊月二十这日真要上山与他相会,是以便将此事事无巨细,告诉了公孙云平。
公孙云平今日名义上是陪着女儿来祭拜生母,实则却是在赵氏母女的言说下,想要亲自来捉女儿的奸。
不对,用他的话讲,该是早早地制止她的错误,将她带回到正道上。
“公孙大人的好夫人和好女儿,素来与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不和,我说的没错吧?”
李怀叙又勾起他带着浅浅梨涡的嘴角。
“不和便不和,三个女人一台戏,听闻姑娘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不和也属常理。”他反问过后,又状似深明大义道。
“只是我不明白,公孙大人身为二小姐的生身父亲,为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但凡你愿意在今日出手之前亲自上山观察一番,就知道我这几日在山间,住的向来是最好的那间禅房,平时除了天家,几乎无人敢住。就这,还叫家道中落吗?”
铿锵有力的回声,敲击在禅房空旷的地面上。
公孙云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个九皇子,看似玩世不恭,但说起话办起事来却是有条有理,有模有样。
他的指责叫他的确有些无地自容,羞愧于对女儿的怀疑,但更多的,还是感叹自己的大意,竟然叫这个纨绔钻了空子,看了笑话。
“殿下教训的是。”良久,他才再次俯身,再次认命地朝他作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