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站在他面前,逆着光,表情微沉。他今天也换上了西服,身高腿长,容色如雪,侵略性十足。
童淮还没被薛庭用这么冷漠的神情打量过,思绪就跟水坝崩塌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奔涌而下,朝着最坏的方向想去,眼圈一红,吸了吸鼻子:“你、你要和我分手吗?”
“……”
输了。
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被他红红的眼睛一盯,薛庭心口仿佛被无形的子弹击中,瞬间酸酸软软,冰冷的外壳悄然垮塌,无声叹了口气:“想也不要想。”
那点说不上是想笑还是生气的情绪淡下去了,他重新观察了一下这样陌生的小孩儿。
这半年童淮蹿高了几厘米,平时穿着校服凑在一块儿,不大看得出来,今晚换上正装,就明显了许多,剪裁得体的衣服贴合着身线,掐出把细窄的腰。
清清瘦瘦,个子高高,发梢微卷,容颜精致。
像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他的娇生惯养不体现在吃穿上,而是在每一寸皮肤骨头、每一根发丝之间,随意捯饬捯饬,气质就被衬托出来了。
这才是童淮。
一个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少爷、没心没肺的小骗子。
童淮被盯得不太自在,不知道薛庭是准备暴打他一顿还是怎么着,小心翼翼地叫:“庭哥?”
薛庭望着他没吭声。
“哥?”
薛庭依旧不吱声,只爱答不理地掀了掀眼皮子。
童淮简直想哭了:“我错了,不生气好不好?”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他纠结了下,低声下气地打商量:“那你就生一会儿气,不超过明天十二点,好不好?”
怎么道歉都跟撒娇似的。
薛庭轻轻呼出口气。
童淮偷偷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此又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跟自己算总账了,眼巴巴的:“我不是故意的……不对,我是故意的,但我不是诚心……也不是。”
童淮想起自己撒谎的初衷,脸都黑了,默了默:“你还是生气吧。”
薛庭勉强绷住嘴角,没让嘴角上翘,开了尊口:“为什么骗我?”
“……”童淮自暴自弃,“你刚转学来时我不喜欢你,被你撞见打暑假工,想找个听得过去的理由。”
薛庭鼻音微扬地“嗯”了声。
童淮咬咬牙,一鼓作气:“我跟我爸打了个赌,没考到他要求的排名就得去打工,怕你知道……丢脸。”
“现在就不怕丢脸了?”
童淮可怜巴巴的,小声嗫嚅:“现在比较怕你不要我了……”
薛庭最后一点脾气也没了,板着脸,例行公事般问:“知错了?”
童淮猛点头。
“以后还敢骗我吗?”
“不敢了。”童淮心想,再玩这么一次他真要崩溃了。
“赔罪吗?”
童淮忍痛割爱:“新买的限量款乐高给你。”
薛庭扬了扬眉,果断拒绝:“不要。”
“那你要什么?”童淮苦哈哈的,薛庭平时除了学习和逗他,好像也没其他的兴趣爱好,而且他刚知道薛庭比他还有钱,一时不太找得到方向下手,要讨好都找不到方向。
“你。”
“啊?”
抬首见薛庭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童淮大惊失色:“不,不好吧,我还未成年……”
薛庭:“……”
你该庆幸你还未成年。
童淮平时能笑能闹的,好像玩得很开,其实在这方面害羞得不行,大多时候,都是薛庭主动,或者循循善诱。
他紧张地东张西望,确定没其他人,拉着薛庭的领带,踮脚飞快在他唇边“啾”地亲了下:“还生气吗?”
薛庭顿了顿:“嗯。”
这么难哄啊。
童淮又仰起脸:“啾。”
“还剩一半。”
“啾。”
“还剩三分之一。”
童淮一心想要弥补犯下的错,认认真真地亲薛庭的脸颊,随着他的怒气值下降,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只要薛庭不生气了,一切都好说。
“还剩一点。”
童淮:“……”
他迷茫地看过去:“一点是多少?”
薛庭的眼底不知何时盈满了笑意,见他呆呆的,终于没绷住,低低地笑出声,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下去。
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长吻结束,他用指腹蹭了蹭童淮湿润柔软的唇角,风轻云淡道:“归零。”
童淮提了半天的心落回原地,眨眨眼,小心问:“不生气了?”
“嗯。”
童淮翻身农奴把歌唱,瞬间变脸,一把掐住他脖子:“那该我生气了!”
薛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