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绵绵的细雨下了好几天,把泥土的地面淋得稀糊糊的,稍稍走快一点就会带起些泥点染在鞋裤之上。
木屐在这样子的地方依旧容易发出声音。
“啪嗒啪嗒”走路时的声响,以及踏在浅水滩时溅起来的泥水声,一点点慢慢的向这边接近着。
在这个时代,穿着精美和服的女人一般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有着一头如同雪一般的白发,戴着薄薄的面纱,每一步看上去很慢,实则却格外的迅速,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这家位置不怎么好看上去还有些破旧的杂货店前。
杂货店上挂着一个招牌,用汉字写了【浦原】二字。
“不好意思。”
产屋敷天音探了探身子,鬓发间沾了些许斜飘的雨水:“请问浦原先生在家吗?”
“天音夫人。”
跟在她身后撑着伞的少女出声,将伞稍稍倾斜遮挡住了她探出去的部分,动作间露出了腰上被羽织遮掩住的长刀:“当心别淋了雨了。”
“没关系的。”
她笑着向对方摇了摇头,见着没有人应门,便又轻轻敲了两下店门,再一次询问了起来。
只是屋子里久久没有回应,仿佛并没有人在,只有两个打扰清静的外来客。
“浦原先生是不是出门了?”
蝴蝶忍也从木门的栅栏往里看,只能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日光勉强看到里面昏暗的一片。
产屋敷天音有些苦恼:“但是,我昨天已经向他递过要来拜访的信件,并且收到回复了。”
她思索了一下,便拉着蝴蝶忍在屋檐下的长椅上坐下来:“我们等一等吧。”
“好。”
蝴蝶忍颔首就要坐下,却忽然捕捉到了一只翩翩起舞的黑色凤尾蝶,扇着翅膀往屋子里飞了进去。
下一秒,本来紧闭的屋门就被打开了。
穿着黑色和服的少女撩开了帘幕,一双妖异的金色眼睛向她们看过去,直到出声,她们才发觉对方其实是一名少年。
一名长得很漂亮精致的少年。
“你们是来买东西的吗?”
“是的,我先前和浦原先生联系过,今天是过来取药的。”
产屋敷天音站了起来,她身旁的蝴蝶忍则是在打量着对方:“你是浦原先生的家人吗?”
“我们是朋友。”
他纠正了她,侧着身让两个人进屋:“你们先进来吧,浦原那个家伙还在休息,我去帮你们叫他。”
产屋敷天音向他道了声谢,“先生”这个称呼令他皱了皱眉。
“我叫雁归,这么称呼我就好了。”
产屋敷天音又唤了声“雁归”。
奴良雁归把两人迎到了屋里,扫了眼桌上冰冷的茶壶,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走到了里屋去。
蝴蝶忍保持着微笑目送他离去,才缓缓开口:“浦原先生的朋友和他一样,都很神秘呢。”
“是啊。”产屋敷天音点头:“不过,不得不说他提供的药很有效。”
浦原喜助是前些年才在这里落脚的杂货商,他的来历过往就算是产屋敷家也查不出来,但是提供给产屋敷家抑制诅咒的药却十分的有用。
产屋敷耀哉的状态,比起前些年要好很多了。
两个人聊着天,奴良雁归已经顺着屋子里通往地窖的楼梯一路向下,走到了那片被建立在地下的训练场,或者说是另一片空间。
他抬头看了眼天上漂泊着的白云,身影一闪,就来到了正在捣腾怀里东西的浦原喜助身后。
一旁的黑猫立起了耳朵,站起来:“哟,雁归小弟!”
“夜一。”
奴良雁归向它点了点头,就看向了抱着个看不懂玩意儿的浦原喜助:“浦原,你的客人到了。”
“哦——已经来了吗?”
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压了一下脑袋上的绿白条纹帽子:“我还以为她会晚一点到呢!”
“那是产屋敷家的人吧。”
奴良雁归捏起了下巴:“我看到那个穿着蝴蝶羽织的女孩身上的制服,还有她腰上的日轮刀了。”
“那是产屋敷家的家主夫人天音,还有他们医疗组织的头头虫柱蝴蝶忍。”
“忍?难怪和香奈惠长得这么像。”
他想起了蝴蝶香奈惠对自己说的还活着的那个妹妹,双手架着夜一的两条前腿把它抱了起来,后者倒是挺享受这事的,也没反抗:“雁归小弟,你怎么到现世来了?”
“在下头呆得太无聊了,就上来透一透气。”
奴良雁归简单的把最近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又道:“而且,锖兔和真菰托我去看看他们那个小师弟。”
“他们倒是尽职尽责的师兄师姐呢!”
浦原喜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把扇子,在面前扇了扇:“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师弟活下来没有。”
“活下来了,而且杀了那只鬼,加入了鬼杀队。”
奴良雁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还不走?”
“雁归你还真是无情啊……”
他摇了摇扇子也不再耽误,杵着拐杖就往上头走了去。
奴良雁归摸着怀里黑猫舒服的皮毛,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产屋敷天音和蝴蝶忍付钱拿了药就离开了,浦原喜助站在门口目送着她们,身后散着的黑雾凝聚,奴良雁归出现在了那里。
“雁归你总是这么忽然出现,我的心脏可受不了!”
他夸张的做出了被吓到的表情,被奴良雁归一拳捶在了肩膀上:“少来这一套,你浮夸了!”
浦原喜助就立马把表情收了起来,折扇掩住了大半张脸,眼睛里露出了老狐狸的狡诈:“这次回来要回家吗?”
“不要把我说得像是和家里人闹脾气离家出走的小鬼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