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天光下,应亦丞随意靠着一颗白桦树,右手松垮的揣在外套口袋里,左手自然下垂,手里拎着水壶。
即便夜色模糊了他的脸容,那与生自带的淡漠感却不减分毫。
依依不以为然,双手占有的环住他的颈项,侧首靠在他右肩窝的下方,丝丝绕绕的长发散落在他宽阔平实的胸膛上,于夜色里半垂着美眸,像个妖娆的树精,恨不得嵌进对方身体里去。
今夏刚来到距离他们十来步开外的地方就撞见这情形,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应亦丞和依依也在同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
三道视线在幽暗的天色里隔空发生无声的碰撞,竟然有些拥挤。
今夏浑身别扭,转身走不是,装作若无其事打招呼更不可能。
只好尴尬的站在原地,试图与周围挺拔的白桦树成为同类……
然后,视线不受控制的盯着应亦丞。
烦躁地想,为什么要让她挂在你身上啊?
她浑身上下哪里像光辉女郎拉克丝了?
依依先是看了今夏一眼,再昂起头望住应亦丞,颇有心机的踮起脚尖,唇瓣几乎要贴到他下巴上,吐息如兰地:“晚上我到你帐篷找你,就这么说定了。”
已经说定了?
敢情我还来晚了,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依依走到今夏身旁,故意停下,笑盈盈的问:“他不是你男朋友吧?”
今夏笑不出来,杀气很重的回应:“你撩完了才来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晚了点儿?”
依依面上露出半分意外。
小姑娘长得乖巧可爱,没想到脾气还挺大。
她轻声笑了笑,态度还是那样的不急不躁:“你说得是。”
反正想撩就撩了,压根不会顾虑被撩的一方是否有对象。
那不是她的问题。
依依走后,今夏也不想搭理才刚被撩的那个人,提着带来的空水壶走到溪流边蹲着接水。
就很气……
身后响起脚步声,不看都知道是谁跟。
今夏移眸往后瞄了一眼就迅速收回来。
无视!
应亦丞在她身旁蹲下,用比平时略低的语气,闷闷说:“她刚威胁我,不让她靠就大声喊‘非礼’。”
今夏蓦地转脸,乌溜溜的眼珠子颤动着,凶狠的瞪他!
——她威胁你就怂了?
——喊非礼我们就信?
——你不是最讨厌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
——干嘛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
——小学生告状啊!
应亦丞还真就在告状,对今夏。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解释。
求生欲促使他必须做点儿什么,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应亦丞重新整理事件全过程,画上重点之后,组织语言逐个击破道:“被她偷袭是我疏忽了,也没怕她喊‘非礼’,就是她刚说完你就出现了。”
听到这里,今夏忍不住开口:“对不起啊,打扰你们的好事!”
想想觉得不对,他们就是靠在一起,事情还没发生,好在哪儿了?
于是她又补了一句:“预祝你们晚上在帐篷里牵手成功。”
应亦丞被她照脸上噼里啪啦怼了一通,不但不气,还有点想笑。
这是在很认真的吃醋没错了。
比平时管束他不要乱用钱的时候还要可爱。
之前谁趁他走神突然窜出来把他抵树上,谁的香水味熏得他脑袋疼……都不是个事。
今夏一个不留神,发现应亦丞勾着嘴角,眉开眼笑的好像在回味着什么?
她当下火起:“你笑什么?”
应亦丞被她凶得勉强回神,迟钝的愣了一瞬,掩饰的摸鼻子:“没事。”
嗯,行!
你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今夏给水壶续满,站起来就往营地走。
步子还没迈开,手腕被抓住。
她心烦气躁的侧身往后看,应亦丞蹲着没动,伸手扯着她,被幽幽夜色罩住的俊容扬着漫不经心的笑,央她说:“别生气了。”
无辜的语气,好像是在说:多大的事,我都没在意,却让你气成这样。
还像是,一片纯白的羽毛,在空中随风缱绻啊缱绻,不知怎么就落到今夏的心里,挠得她心尖酥又痒,差一点儿就破功了。
但她是今夏!
凭着坚定的意志力强撑住气势,铿锵有力的吐出四个字:“我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