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怎么说?
艾宝却点了点头,“对的呀!”
他说。
严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讲,“……宝宝,我也没……”
他正想说“没想什么”,话还没说完,艾宝就打断了他,“严严答应过我的呀!”
艾宝瞪圆了眼睛说,“严严答应了我的!如果有心事也一定会告诉艾宝的!”
严塘有些哑然。
他上次和艾宝去植物园,确实是答应过艾宝的。
艾宝少见地有些生气了。
他浅浅的眉毛蹙了起来,嘴巴也撅得高高的,眼里还有些委屈。
“严严答应了我的!”他在严塘怀里用很大的声音说。
严塘倒是没想到,左走右走,居然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他思忖片刻,想着要不然随口说点什么话题,把这回儿给含糊掠过去。
但是,在严塘和怀里有些闷闷不乐的艾宝对视时,看着艾宝亮亮的眼睛,嘴边飘着的假话就怎么也吐不出去。
他以前一度把艾宝当作七八岁的小孩对待,总把他的天真浪漫认作是稚嫩不可靠。
可是如今的种种,让严塘意识到,艾宝或许从来都没有这般弱不禁风的幼稚。
最后,严塘只能妥协地胡乱揉揉艾宝的小卷毛。
“是的,上次和宝宝说好的,我们有心事了,都要好好告诉对方。”他说。
艾宝由阴转晴,这才满意地又点点头。
“但是,”严塘话锋一转,“宝宝,坦白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聊……我刚刚在想的事情。”
严塘很坦诚地说。
艾宝偏了偏小脑袋。
他没有像寻常的人忙追问是什么事情,或者是催促严塘快点直接说。
“那这件事情是关于严严的吗?”他只问道。
严塘摇了摇头。
艾宝继续问,“那是关于艾宝的吗?”
严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颔首。
艾宝噢了一声。
“那没有关系的呀,”艾宝拉着严塘的大手,“可以直接说的呀!”
严塘停顿许久。
他有点无奈,“是关于宝宝的第一个妈妈的。”
他说,“想到宝宝以前被第一个妈妈这样对待,我就觉得很难过。”
艾宝静了静。
他牵着严塘的手没有说话。
严塘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艾宝的后背,他有些不忍。
往严重点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提起过去的累累伤痕,不过是重操旧事伤人罢了。
严塘垂眼,正好能瞧见怀里的艾宝密密长长的睫毛。
他的睫毛一扑一闪着,像一只自由的蝴蝶,也像一把掩住思绪的刷子。
严塘想说点什么把这个话题揭过。
艾宝突然又扬起头。
他望着严塘说,“但是第一个妈妈已经走了呀。”
严塘也凝望着艾宝。
艾宝继续说,“第一个妈妈已经死了。”
艾宝的圆脸上少有地表现一种平静的冷漠,“艾宝以前的难过呀,不开心呀,都已经安安静静睡着了。”
“没有人知道艾宝曾经有难过过了。”他说。
“那艾宝那时候难过吗?”严塘默了一瞬,又轻轻地问。
艾宝的眼神移开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一会儿滑向严塘身后的门,一会儿落在他和严塘身旁的衣柜。
而后,艾宝又重新看着严塘。
“第一个妈妈说,‘艾宝,你真是最乖的宝宝!’,艾宝悄悄地难过了一小会儿的。”艾宝说。
他说完,又补充说道,“只是一小小会儿。”
“第一个妈妈很可怜,还有好多艾宝的朋友也好可怜的,”艾宝继续说,“他们的腿腿都青青的,紫紫的,腰也细细的,艾宝为他们感觉到很难过的。”
他大大的眼睛里,仍旧清晰地倒映着严塘的眼。
然而,严塘却有点分辨不出来艾宝的眼底究竟是和孩童一样,不谙世事的清澈,还是一种漠然至极的干净来。
严塘张张嘴想说什么。
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有些默然地拍了拍艾宝的背。
艾宝缩在严塘的怀里。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窗外没有洒进来的阳光了。
但是严塘的怀里很温暖。
这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温暖。
“我很抱歉,宝宝,”过了许久,严塘沉声说,“让你想起这些难受的事情了……”
艾宝枕在严塘胸前小脑袋却又摇了一下。
“没有难受的呀。”艾宝说。
“第一个妈妈离开的时候,过去和我说,‘再见呀,艾宝!’,我也对它说,‘再见呀。’,它就呼啦呼啦地和第一个妈妈一起离开了。”他说。
严塘浅浅地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塘和艾宝又相拥着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宝宝,我会保护好你的。”严塘开口说。
他说得很平淡,神情也很平常,和寻常与艾宝聊天时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艾宝的小卷毛翘了起来些。
他脸上洋溢出笑容来。
“我也会保护好严严的!”艾宝反身又抱着严塘,靠在他的怀里。
艾宝蹭了蹭,熟悉的温度包裹着他,让艾宝觉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