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飒飒, 暴雪如刀,浓白的哈气迷茫着她的视线,她摊开双臂护着身后的玄睦,眼前只剩那风雪对面越发汹涌的琥瞳几近狰狞的脸。
身后仿佛传来玄睦沙哑的嘶喊:“让开!”
身子摇晃着, 玄睦在推她,可碍于那扎在她胸前的长矛,不敢太过用力。
耶律越压着长矛,目呲俱裂, “不让是吗?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晨之,晨之啊……
你听我解释……
噗!
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她微微睁大眼,痛得瞬间滞了呼吸,半天喘不过来。
“嘶——哈啊——”
她用尽全力终于喘出那口气, 眼前的一切时而清晰, 时而模糊, 连那修雅的身影都开始飘渺起来。
耳畔似乎响起惊叫声,还有旁的什么声音, 她都听不到了, 连那始终贯穿耳膜的风声仿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脑中一片空白, 手不由自主抬起,想要伸过去抚平他紧锁的眉心。
伸……
摸不到……
再伸……
还是……摸不到……
那翻飞的雪白大氅几乎与那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无论她怎么探手都无法企及。
她本能地想往前探一探身,离得更近些, 可稍微一动, 胸口便锥心刺骨的痛。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痛?
颤巍巍低下头, 冰冷的长矛深埋进了她的胸口,原本露在狐裘外的银芒,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滴答,滴答——
有什么顺着铁柄蜿蜒而落,还未坠地便冻结成冰沾上浮雪,辨不出底色。
抬手摸了摸胸口,摊开来,迎着防风灯瞧瞧,满掌腥红。
“呵,呵呵……”
她笑了,突然仰头笑了,浓白雾气随着笑声袅袅,
似乎有潮潮热热的液体涌出眼眶,打湿了眼睑,模糊了本就模糊不清的风雪后的那张脸。
那脸僵住了,琥瞳在抖,微张的唇在抖,攥着长矛的手似乎也在抖着。
背后突然伸出长臂,一把抓住矛柄!
噗呲!
猛地拔出长矛,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玄睦抱起她,一撮而起,踩过重重侍卫,直攀开国松!
她缩在他怀中,太阳穴跳凸如擂,翻了半天神识翻不到心凝形释,这才恍然想起,系统早就不见了。
胸口好痛……
心好痛……
耶律越居然真的要杀她,居然真的!
她木然攀着玄睦肩头,朝下望去。
脚下白茫茫一片,无数兵丁拥挤,也有百姓在远处眺望。
弓箭手张弓满驰,箭芒微闪,直指玄睦,就等耶律越一声令下。
然而,耶律越并未开口,从怀中摸出一物,不慌不忙涂抹在箭尖,缓缓拉开长弓,瞄准玄睦。
顿了片刻,箭尖稍稍错开,弦越拉越满,弓柄弯到极致!
不好!
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箭!小心!”
喊声未落。
嘣——
冷箭破风穿雪,带着灼眼寒光,直扎过来!
她拼命探向玄睦身后,想帮他遮一遮,可区区两条手臂又能遮住什么?
玄睦眼角余光瞟见,却根本不躲,或者说,根本无处可躲!
身形随松枝拍打,直冲城墙而去!
噗!
箭,破皮穿骨。
呼咚!
玄睦双脚踩上城墙。
幸好,只是射中肩胛。
玄睦一刻未停,抱着她躲过急奔而来的守城侍卫,足下轻点,踩上墙头,纵身一跃!
呼唔——
飓风扑面,身形直坠,三尺厚的积雪便是没有轻功伴身,一样摔不死人。
玄睦跌进雪窝,踉跄着爬起,探手抓住背后长箭,连口气都顾不得喘,牙关紧咬。
“呃啊!!!!!”
噗!
长箭迸着血沫丢进雪中。
他疼得浑身哆嗦,歪在雪地浑身抽搐。
“玄睦!你怎么样?玄睦!”
“我……没事!”
他挣扎着爬起,背起她,刻不容缓,直朝北面奔去。
城门离此处还有些距离,耶律越赶到城门再开门追来又要些时间,玄睦即便受伤,脚程也非常人能及,追上的可能性不大。
加之暴雪狂风可见度底,又到处白茫茫一片,更是不易锁定目标,这就更安全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