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微微睁大眼, 喉头微动,半天才挤出一句,“真,真是你?”
“嗯。”
朱钰突然从怀里抽出手, 伸到她脸上一阵乱揉!
“你个死太监!敢骗朕!朕砍了你!”
脸冻麻了,疼倒不疼,就是皮冻紧巴了,有些不舒服, 她赶紧求饶,“钰儿钰儿,轻点儿!疼啊!”
“哼!疼死活该!”朱钰气哼哼地又拧了她两下,“到底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余小晚瞟了一眼一脸懵的朱远, 轻咳一声, “这个说来话长, 时间紧迫,回头再说, 我想先请道口谕。”
“说来听听。”
“我想请你下道冻死我的口谕。”
朱钰蹲在她身前, 一怔, “冻死谁?”
“我,呃, 不对,周显, 冻死周显周公公的口谕。”
朱钰蹙眉, “这是为何?”
朱远也蹲了下来, “就是啊,为何?哪有人这般求死的?可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说来听听。”
余小晚心急如焚,哪儿有心思解释,只抓着朱钰的手拜托。
“只是预防万一,待我回来定给你解释清楚,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便好,待半个时辰后,陛下再收回口谕便是。”
“这……”天寒地冻,朱钰包得严严实实,独留一双眼一错不错地望着她,眸光闪烁。
朱远嗤笑,“呦,君无戏言你不懂啊?对了,他还算不得君,三朱已分,以后谁坐皇帝还未可知。”
朱钰脑门青筋瞬间便蹦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襟口,“朕乃真龙天子,你个乱臣贼子余孽,有何资格在此叫嚣?!”
朱远也揪住了他的前襟,“你个投敌卖国之徒,才是没资格!”
“乱臣!”
“叛国贼!”
眼看又要打起来了,余小晚赶紧跻身挡住,满脸焦色。
“钰儿!先下口谕,我很急。”
朱钰微蹙眉心,猛地推开朱远,朱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我便等你半个时辰,若不解释清楚,我便砍了你!”
顿了下,他这才冲一旁傻眼的小太监道:“传朕口谕,周显以下犯上,赐冻刑!”
余小晚小声提醒,“冻死。”
朱钰狠狠瞪了她一眼,“冻刑半个时辰,生死由命!”
小太监还傻在一边儿,心说,这唱的哪一出啊?周公公冻傻了,难不成皇上也冻傻了?
朱钰起身踹了他一脚,“愣着作甚,传旨去啊!”
小太监趔趄了一下,心里那个冤,周公公不就搁跟前儿呢吗?还用传?
没法子,皇上下了令,走个形式吧。
连地儿都不用动,原地冲余小晚作了个揖,原话一动不动重复了一遍。
余小晚这才放心,躺好盖上棉被,“谢主隆恩。”
闭眼点离魂。
神识按下的瞬间,还听到朱钰不满地嘟囔:“哪有这般谢主的?头都不磕,真该拉出去砍了!”
一路飞身赶到皇城,灵体就是好,无畏风雪,速度还快,半日路程不过堪堪十多分钟便到了。
城门外依然打得如火如荼,雪球滚滚,三军前赴后继攀爬,时晟带着一众兵丁砍杀在城墙之上。
余小晚虽早听说过他的骁勇善战,可听与亲见本就不同,寒风猎猎,暴雪呼啸,到处都是喊杀声,他浴血而战,满目狰狞,青啸横扫,倒伏一片,不断有人冲上来,还未施展一招半式已成死尸,尸体堆叠漫出城墙,不时摔落下去,到处都是痛苦呻|吟,哀嚎震天。
守城兵丁已现怯意。
他们虽跟随耶律越征战年余,对这从未有过败绩的国公爷崇拜至极,可他们毕竟都是苍人,自己人打自己人,又怎会没有半点动摇?
尤其时晟时大将军的威名如雷贯耳,又怎会不生惧意?
守城兵将节节败退,时晟立战于寒风烈血之中,越战越勇,全身上下,除了那一双眼带着些许白,从头到脚,一片猩红!就连那紧咬的牙关也染了血!
余小晚心头一颤,在这般下去,只怕不妙。
时晟不仅勇猛,且持久力强体力惊人,这般一刻不歇打斗了一个多时辰,他竟还游刃有余,丝毫不见力竭之态,若再无人出来与之抗衡,只怕不过一个时辰他便能杀下城墙破开城门!带着城外数十万大军直捣黄龙!
远处,赵元带着一队精卫队匆匆赶来,他们是精挑细选武艺最高强的侍卫,平日寸步不离守在耶律越身侧,如今大敌当前,只能先调派半数过来抵挡时晟。
能不能挡住,不知道,不过时间紧迫,她得赶紧去寻折流,先救耶律越要紧。
若她猜得不错,这会儿他们必然就在耶律越附近。
刻不容缓,余小晚一个展身,自时晟头顶横飞而过,飘渺裙裾隐约恍过他的鼻尖,他滞了一下,仅一下,险些被人一剑穿胸,赶紧抖擞精神继续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