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已乱作一团, 雪厚三尺,暴雪迷眼,兵将一个个裹得臃肿如熊,即便如此也抵御不住寒风猎猎, 一个个身上挂满冰碴。
耶律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径直上了城楼,兵将见状无不愕然, 谁人见过上战场还抱个女人的?
余小晚窝在他怀里,暗自感叹,耶律越的臂力还真是大有长进,当日用衣袍兜着抱她都能累得气喘如牛, 如今倒是稳如泰山。
上的越高, 风雪越大, 防风灯随风狂摇,她勉强眯眼望着城外。
那是什么?!
无数雪球铺天盖地滚来, 越滚越大, 堆在城墙下, 如填地堆山,已近楼墙!
雪球不断堆叠, 三国联兵顺着雪球攀爬,眼看便要翻墙而入!
此种境况, 若是平日, 箭雨也好, 滚油也罢,总有应对之策,可今日暴雪狂风,视野糟糕不说,箭射出去,还未射到人便被风卷走,天寒地冻,户外烧不热油,屋内烧热了再运过来又凉了,根本行不通。
所有兵将只能换了长矛,管他三七二十一,直往下扎!
不断有人惨叫着摔下雪球,也不断有人被夺了长矛甚至挑下城头,战况愈演愈烈。
这般极端天气,蛇虫鼠蚁熊虎鹰狼不见踪迹,耶律越的音蛊根本派不上用场,火焚之药烧不起来,更没有迷雾助阵,满身巫族秘术也是无用武之地。
原来如此。
难怪时晟他们挑这时候进攻,失了巫族秘术的耶律越,便如同失了左膀右臂,两军对阵,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耶律越似乎早已料到,并不着急,令兵将轮番换班,一队仅迎战一刻,换下便排队尾,数十万大军,堵满整圈城墙,人拥人,人挤人,既加快了换班速度,多少还能聚些暖气。
有耶律越坐镇,稳了军心,人海对人海,守城的终究还是占据优势。
形势很快明朗,城外再而衰三而竭,耶律越将她放下,敞开自个儿的狐裘将她包在里面裹紧了,当啷的锁链声淹没在喊杀风雪中。
突然!
西南方城墙一片混乱,一柄青斧劈开风雪直杀上城墙!
那斧舞得虎虎生风,随意一砍便是墙嘣砖裂,无人能拦,持斧之人,包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眉眼,可那身量明显高于常人,穿得那般厚实还能手脚如此灵活,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那莫非就是传说中“青啸一出万夫莫敌”的青啸斧?
换而言之,那人是……时晟时望归时大将军?!
时晟的杀来,立刻带来一路联兵的翻墙,西南城墙眼看便要围堵不住,耶律越一声令下,半数兵丁纷纷围杀过去。
时晟不愧有战神之称,旁人都是先锋官淌路,他却以身犯险,为大部队披荆开道!
耶律越一个返身,将她塞在身后,依然包在狐裘之中,她看不到外面,到处都是风雪呼啸,兵器乒乓。
突然,赵元急喝:“小心!”
随即便是当啷一声巨响!
余小晚撩开狐裘,转头望去,一柄长斧入地三寸,正砸在耶律越脚边。
青啸斧!
青啸斧据传重达千斤,时晟又离此数丈之遥,何等神力竟能掷出如此之远?
不对,青啸斧乃时晟利器,如何会轻易掷出?只怕有诈!
不等她惊声提醒,斧柄一颤,寒光陡闪,十数枚暗器四面八方弹出,有几枚直冲耶律越而来!
赵元手疾眼快,迅速挡开,刚想喘口气,又一波冷光闪过。
这是何等精妙暗器,无人操控竟能连出两拨!
赵元不防,腿中一镖,他大吼一声,力竭而起,连同护卫再度挥剑挡镖,却不想那镖稍稍一碰便炸开镖花,银针吐出,防不胜防!
风雪吹偏了几枚,兵丁奋力挡下几枚,却仍有一枚直扎余小晚面门。
“晚儿!”
赵元扑跌在地,再想奋起已来不及,侍卫兵丁挡完其他,再回刀过来,已是晚矣,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眼看寒芒已到眼前!
她本能地闭紧双眼。
噗!
明明风雪呼啸喊杀震天,她却仿佛听到了皮肉破开的轻响。
为何不痛?
等了片刻,风吹得眼皮生疼,眼瞳几乎都要冻结,始终没有疼痛传来。
耳旁传来赵元的惊呼侍卫的喊叫声,颤巍巍张开眼,一只大手挡在面前,掌心寒芒隐动,几滴猩血来不及涌出便已冻结成冰,冰色猩黑,如地狱的召唤,刺痛了她的心。
“啊!啊!!!”(晨之!!!)
耶律越摇晃了一下,呼咚一声,摔跌在地。
风雪越来越大,呵气成冰,雪霜凝面,赵元一路背着耶律越匆匆回宫,余小晚拖着脚链,踉踉跄跄跟在身后。
军医赶紧围拢过来,去了腕链,把脉施针逼毒,忙作一团。
赵元心急如焚,却还记得主子命令,将她锁进内殿,继续在外殿看顾。
余小晚坐立不安,想守着他,却根本连殿门都踏不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那毒,会不会是折流独门秘制?
那般精妙设计,绝对不可能是普通毒物。
怎么办?
晨之,你一定不能有事!
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