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族都爱包的严严实实,这也方便了他们伪装,更是安全了几分。
玄睦大军隐藏在祁连山脉尽头,玄夷交界处的一片密林之中,两厢对行,盛夏而出,碰头时已是夏末秋初。
那夜月圆,莫非祭日,茫茫草原,自然没有香烛纸钱,只能画地为圈,烧些衣物祭拜些吃食。
自然,莫非是收不到的,不过是寄托哀思罢了。
无杀门人统统跪地,整齐划一磕了三个响头,啜泣声遮掩不住。
余小晚是无杀门左护法,也跪在其中,焚燃的火苗映着漫天星斗跳动在眼底,泪眼模糊。
总有一日她会重回那密林,找寻他的尸骨,将他好生埋葬。
总有一日。
第二日晨起继续赶路,有飞鸽自远方而来,传递战况。
耶律越一路挥军西下,可谓长驱直入,可打得并不如当日朱国那般迅猛,每攻一城便要歇息休整十天半月,攻到秋初也不过才刚入草原。
众人揣测,或许耶律越还顾念同族,难免手下留情,自然攻的慢些。
余小晚也是这般认为的,玄睦早已给耶律越递了消息,直言余小晚已被救走,不日便赶去与他会合,耶律越少了顾忌还如此慢攻,必然是顾念族情了。
也或者……是在等那失踪的两万精兵动什么手脚,譬如,悄无声息潜入皇城,直捣黄龙。
玄军昼夜兼程,应援耶律越,不管他需不需要,起码表明了言和态度。
再有两日便到耶律越大营,玄睦下令就地安营扎寨,暂歇一日。
夜半,起了雾,秋月寒星遮了大半,湿气浸润,连篝火都弱了些许。
巡逻兵列队而过,整齐划一的步子踩过湿漉漉的草叶,露珠迸溅。
突然,领头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怎!”
身后小兵不过刚吐出一个字,也跟着歪倒在地。
扑通!扑通!扑通!
小队骨牌一般一个个挨着倒下,守在营外帐前瞭望台的士兵也都一个个倒下!
根本来不及鸣金警示,所有站立士兵全数软倒昏迷不醒,就地安歇的兵丁头一歪,睡得更沉。
跟孩子睡通常睡不安稳,余小晚听到动静起身出来查看,还未看清,迎面捂来一团面巾。
“唔!”
“是我!”
沙哑的嗓音,熟悉的异色瞳,玄睦裹着面巾,快速帮她也系好。
“雾里有迷药!”
雾?!
是谁如此精妙,竟在雾中下药?
耶律越?
不,不会的,他明知他们是来结盟的,不会是他。
那就是耶律月!
帐篷避雾,蓬内之人大多无碍,也顾不得照顾昏迷者,先捂好了面巾,列队准备迎战。
到处雾气昭昭,丈许之内看不清面容,三丈之外遮天蔽日。
众人绷紧神经,时刻小心谨慎,一点风吹草动便是心头一颤。
来了吗?
还没来。
来了吗?
依然没来。
虽包了面巾,可那迷雾是湿的,只要呼吸便会浸染,不时有人倒下,还是成片成片的倒下,站立之人越来越少,旷野荒郊,夜半无声,只有昏迷之人倒下的呼咚,再无其他,气氛越发冷悚。
听,什么声音?!
沙沙,沙沙——
浓雾深处依稀想起草叶声。
众人攥紧刀剑,牙关紧咬,小腿肚都绷紧了,死死盯着那处!
浓雾中隐约浮现一抹绿光,不,不只一抹,两抹,三抹,四抹……数不清的绿光纷纷乍起,越来越近!
狼!
是野狼!
一只只精壮恶狼呲着獠牙,喷着让人作呕的腥臭,一点点向他们包围。
它们并不理会遍地昏迷将士,只踩着稳健的步伐,恶狠狠盯着他们。
包围圈越来越小,昏迷之人越来越多,面巾只能暂缓吸入迷药,却不能彻底过滤,眨眼之间,二十万大军,仅剩区区百余人还站在原处!
抗药性。
这些不受影响者,必然是传说中那些天生对迷药有抗药性之人。
这些人中,不包括玄睦,也不包括余小晚与孩子。
玄睦早已支撑不住,备用的解药不对路,根本不起作用,全靠银针刺穴强打精神,余小晚刚出帐篷就被捂了面巾,吸入极少,可也是昏昏沉沉,全靠玄睦搂着,不然早已软跌在地。
好晕……
天旋地转。
仅存的一点儿意识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唔呜——唔呜唔——
这是……
骨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