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什么?”沐十一抬袖擦了下沾湿的嘴, 弯月眼微微睁大,“姐姐干嘛这般看着我?”
余小晚叹笑:“没,只是觉得你长相俊俏,真真儿是个翩翩少年郎。”
沐十一怔了下, 竟有些羞赧,“姐姐,能问你些事吗?”
“你问。”
“女子可是都心悦俊俏男子?”
“那是自然,就如男子喜欢貌美女子一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沐十一捏着水壶,扭扭捏捏,“那如我这般的,会有女子心悦吗?”
余小晚睨了他一眼, 笑道:“不止会有, 还会有许多。”
“那……若身份悬殊呢?”
“心悦一人与身份地位所有一切无关, 若因地位便不喜,那便不是真的心悦。”
“哦……”
沐十一失落地挂好水壶, 重新戴好面巾, 呱噪了一路的他, 突然就这么安静下来了,漫漫黄沙中, 只有驼铃叮当。
长路漫漫,白日休息, 夜晚赶路, 一行便是数日。
余小晚心中已有猜测, 可还是想再确认清楚,便试着旁敲侧击,可那沐十一看似单纯好骗,每每问到关键问题却又闭口不谈,或者直言不便说,她绞尽脑汁半点消息都没探听出来。
堪堪行了十多日后,到了一处极小的镇子,全镇上下不过百十口,镇外草木明显多了许多。
驼队停在全镇最大的一栋土楼前,吃了饭上楼睡觉,一如这些日子以来的每一个白日,沐十一与她同屋,打了地铺看着她,其实不必看她也无处可逃,尤其还带着受不得苦的孩子。
一觉睡到日落西沉,再出来,不见了骆驼,全都换了马。
沐十一虽小,却手长脚长,环着他们娘俩同骑,正合适。
“这是最后一处沙漠小镇,再往前便是葛布泊草原,咱们要日夜兼程,不会再躲日头了。”
余小晚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何为日夜兼程,当真是一刻不停,每到一处镇子村寨便换次马,困了就直接拽着缰绳在马上睡,反正到处都是空茫茫一片,也不怕撞了人,神奇的是,居然没人掉下来!
就这般不分昼夜,不知经过了多少日升日落,竟然行到了西夷皇都。
沐十一仰头张望了下巍峨的白石城墙,弯月眼璀璨如星。
“到了!”
到了?
余小晚颇有些诧异,不是拓拔家的人当了藩王吗?耶律月这个前朝公主怎会在这里?
她果然还是太低估耶律月的手段了,她不仅在皇都,竟还张而狂之地住在皇宫大殿!
侍卫一路领着他们进了内殿,穹顶壁画夜明珠,金砖玉阶春泉池,耶律月泡在泉中靠着池壁,满手满脖子的项链手串闪瞎人眼。
侍卫示意她一人进去,她抱着儿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清透的池水,一望到底,耶律月一丝|不挂的泡在里面,婀娜身形一览无遗。
“莫秋水。”
“是。”
“来,把孩子抱来给我瞧瞧。”
余小晚迟疑了一下,人在屋檐下,还是不要得罪她为好。
她弯腰将孩子朝她跟前稍微送了送。
小言儿习惯了白日睡觉,睡得正甜,耶律月只看了一眼,突然抬臂!
哗啦一声,水波荡漾,那湿淋淋的手直朝言儿抓来!
余小晚一直小心提防着,赶紧起身后退,险险躲过。
耶律月反身趴在池边,那与耶律越神似的眉眼,透着几丝讥讽。
“我不过是看他脏兮兮的,想帮他洗一洗,你躲什么呀?”
余小晚搂紧儿子,淡淡道:“我们一路风尘仆仆,怕污了公主干净的泉池。”
耶律月娇声笑道:“就是因为不干净,才要扔进这池水中好好浆洗浆洗,快过来。”
余小晚又道:“孩子太小,还是用盆子洗比较安全。”
“呵!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耶律月陡然喝道,“来呀!把孩子给我扔下来!”
一旁侍女闻听,立时拥了过来,余小晚左右躲闪,绕着池子柱子乱跑。
“公主千里迢迢把我们捉来,就是想要一具尸首吗?!”
耶律月嗤笑,“不过是沐个浴罢了,怎就成了尸首?”
对方人多势众,余小晚躲无可躲,搂紧言儿急声喝道:“小孩子娇弱,一个不慎呛了水,说不得随时都能丢了命,公主不见,岁岁有多少娃儿夭折?”
地大物博的东苍大朱尚且如此,何况气候严苛的西夷。
耶律月嘟唇掬了捧水扬了扬,带着小女子的娇态道:“用陶盆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帮我写封信。”
余小晚心头一跳,“什么信?”
“自然是给你那卖国夫君的信,很容易的,只消一句‘夫君救我’便好。”
顿了下,她点了点下巴,“不够,还是写‘夫君,快救我与孩子’,这才合适。”
果然如此,耶律月费尽心机将他们mǔ_zǐ 捉来,就是为了威胁耶律越,当日那假的一眼就被识破,这才抓了她这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