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流与那女子走到桌边,倒了碗水,边喝边说,叽哩哇啦的,真真儿是一句也不懂。
说了好半天,他才回身给她端了碗水,还探手摸了摸言儿的小脑瓜。
“你们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寻曲儿。”
余小晚隐隐有些不安,“她去了何处?”
“只是去附近随便走走,我寻一寻,很快过来。”
这一寻,便是整整一日。
等得实在心焦,她比划着问那女子怎么回事,女子耸肩摇头,不知是不晓得折流为何迟迟不归,还是看不懂她的意思。
夜色渐沉,风卷黄沙打在窗上噼啪乱响,言儿调皮的紧,扒着床边非要自个儿站,她拽了小板凳坐在一旁护着他,勉强稳着心神。
折流必然对她有所隐瞒,可不管他瞒了什么,她总归是逃不掉的,如他那般,他不敢拿凤一曲的性命冒险,她同样也不敢拿言儿的性命冒险。
砰!
门突然被踹开!
她本能地抱起儿子向后撤了半步。
漫天风沙中,骆驼横卧埋头,几人迈步而入,一个个捂得严严实实,男女不辨。
那本土女子见状,赶紧跑到了一旁角落蹲下,捂住脑袋闭紧了眼,口中念念有词,带着明显的恐慌。
几人进屋关门,也不说话,自顾找了椅凳坐下,面巾头巾一个未脱。
屋里静的可怕,只有风沙打窗。
言儿好奇地瞪着乌溜溜地大眼看了他们会儿,很快便打着呵欠犯了困,余小晚搂着他,轻拍着后背,警惕地盯着他们,小声哄儿子睡,儿子睡了也不敢松手,依然抱着。
夜越来越沉,那些人始终纹丝不动,雕塑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脚底心隐约有些不适,她蹭了蹭,不适感反而更重了些,不是痒,也不是酸或痛,倒像是……烫!
对!是烫!
这附近有男主!
脚心越来越烫,男主越来越近。
哗啷!
门再度被推开,同样是包的严严实实几人,桌旁几人立时站了起来,迅速挡在了她前面。
门外人,上前一步,双臂交叠,弯腰行了个夷礼。
“叽里咕噜。”
“咕噜叽里。”
他们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啊摔!
他们就这么叽里咕噜了好半天,门里门外各出一人,结伴离去。
然后,又是等,只不过,之前是一波人等,如今便成两波。
这次并未等太久,结伴而去的两人很快回转,叽里咕噜了一番之后,突然齐齐看向了她!
一直蹲墙角的本土女也跟着站起来,哆哆嗦嗦地挪到她近前,从袖中摸出枚药丸递给她,附带一张字条。
她接过药丸,展开字条。
【那药便是解药,给言儿服下,我以性命起誓,那真是解药。
至于其他……
我折流此生,从未亏欠过任何人,你是唯一一个,怪我也好,恨我也罢,为了曲儿,我都受着,他日若有缘再见,必竭力相还。
最后,希望你能听我一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无论他们要你做什么,你都照做,这才是生路。】
余小晚苦笑一声。
折流啊折流,既留字条,为何不解释清楚?这语焉不详的,让她从何猜起?
脚心越发烫了几分,后来的那波人中走来一人,抱臂冲她行了个礼。
“跟我们走吧。”
竟是纯正的苍语!
“我要先喂孩子吃药。”
那人同所有人一般,包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月牙般的眸子,含着笑。
“好。”
连夜离开小镇,搂着睡篮,骑着骆驼,漫天繁星黄沙遮掩,只那如盘圆月依稀可见。
驼铃叮当,驼队踯躅,那人骑着骆驼不在队中,与她同行。
余小晚也包了头巾面巾,问道:“你可听过亚当与夏娃的故事?”
那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余小晚又道:“亚当是这人世间第一个人,天长日久便觉寂寞,求神明再赐他一个陪伴,神明便抽了他的肋骨造了妹妹给他,谓之夏娃,兄妹二人相携共度一生。之后他们死了,入了轮回,因喝了孟婆汤,不记前世,唯有夙世结印方可相认。”
那人一笑,双目弯弯,听声音便知年岁不大,对这些奇闻怪谈颇感兴趣。
“这倒有趣,那夙世结印是什么?”
“是……字印,据说,兄妹相遇,脚底心便会浮出字迹,离得越近越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