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夜袭,趁乱,逃。”
余小晚点了下头,刚想再说什么,莫非突然瞠目,倒退了一步,瞪向她身后。
她一惊,回头,却见柳随风手持长剑,直冲他们过来!
余小晚:“你想作甚?!”
话音未落,人已到近前,举起长剑,直刺朱钰!
周围到处都是人,莫非又有伤在身,勉强撤身躲过。
余小晚赶紧挡在他前面,“你疯了吗?他可是太子!”
“杀的就是太子。”
柳随风一路护着柳逸风过来,不可能不与家人联络,必然早已得知晋王大事已成,且给柳家庄下了密令,凭借他们商号遍布全国,要他们秘密捉拿甚至就地处决太子。
柳逸风也过来了,一见太子,眉心紧蹙,“莫非,皇上与你家主子早有联盟,你这反手又帮太子,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主子的意思?”
此处并非说话之处,余小晚深吸一口气,喝道:“你俩脑子让驴给踢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太子|党晋王党?!国破家何在?若大朱灭了,还管他谁做皇帝?!”
柳随风一甩长剑。
仓啷啷啷!
“若不曾遇见便罢,既遇见,自然要为主效力!让开!”
余小晚气得咬牙切齿,“他不能死!万一晋王战败丢了性命,好歹他是皇族血脉,还有可能东山再起!若没了他,如何复国?!”
古时最讲究血脉,单单一个皇族血脉,就可以轻易集结无数忠君爱国兵将。
柳随风沉默了。
柳逸风拧眉四下张望了一圈儿,“罢了,咱们只当没撞见,就此别过。”
柳随风还在犹豫,柳逸风扯着他扯回了马车,遥遥地摆了摆手,驾马继续艰难前行。
莫非与朱钰既已逃出,她自然也不会再拿孩子冒险,先寻处安全之所诞下麟儿,再抱着孩子见他,只要能证明他是孩子的爹,所有误会都能迎刃而解。
主意已定,三人随着人流一同逃离。
跑出去没多远,心凝形释时间到了,头痛、身痛,肚子痛,全身上下,简直没有不痛之处。
她难受至极,又补服了一枚,这才继续赶路,这一赶,便是整整一日,直到月上东山,才暂且停下歇口气。
雨早已停了,皓月当空,繁星璀璨,与这夜色下的满目疮痍全然不同。
莫非探了探朱钰的额头,冲她道:“采药。”
话音未落已站起身来。
余小晚也摸了摸朱钰的额头,烫手的紧,若伤口不管,便是退了热还会再起,必须得治伤。
她抬眸冲莫非道:“若能寻到便寻,寻不到就赶紧回来,夜黑,危险。”
莫非颌首,又叮嘱她不要离开人群,这才转身离开。
周围到处都是逃难歇脚的人,有人恍过神来搂着孩子哀哀啼哭,有人靠着矮树怔怔发呆,孩子吵着饿,娘亲刚摸出个窝窝,便被一旁男人给抢了去,到处乱糟糟一片。
余小晚根本没心思管旁人,小心的解开朱钰残破的衣衫,伤口溃脓,沁着猩血,她狠狠心,撕掉一角衣袍,帮他小心清理掉一旁污血。
朱钰奄奄一息,勉强张开眼,“你……”
“我在,你忍一忍,莫非去寻药了,一会儿就回来。”
不过才一开口,声音便哽咽了,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如何会不心疼?
朱钰虚弱的喃喃道:“我……以后……再也……不打人了……疼……太疼了……”
余小晚攥紧他的手,拼命忍着眼泪,“嗯,不打了,以后都不打了,你会是个好皇帝的。”
“对……母后……还等着我……回去做……皇帝……”喘了口气,他又道:“有水吗……渴……”
余小晚四下张望了一圈,月光皎洁,隐约可见不远处有水光闪动。
“我去给你弄点水,你等我!”
她拖着他拖到一旁土坡后,藏好了以防万一,这才起身朝着水光处跑去。
看着不远,却跑了一刻多钟才到,是条小溪,溪边已有难民在灌水,她揪了片也不知什么叶子,勉强聚了些水,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水不多,叶子也小,她一路头都不敢抬,眼看便要到地方了,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几匹战马已冲了过来,长矛挥舞着,驱赶着他们。
水洒了一地,她随着众人聚作一团,一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兵马。
兵马散开,一匹血蹄青骢马踏步而来,行到人群边缘,一人翻身而下。
余小晚挤在人群中,不敢抬头,眼角余光只瞥到银亮的盔甲熠熠生辉,袍角溅着血迹,战靴气定神闲地游走着,一个人一个人挨个看过。
脚步停下,停在了离她不远处一个女人身前。
“抬起头来。”
女人扶着隆起的肚子,战战兢兢抬首,突然被捏住了下巴!
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刃恍在那女人眼前。
“我来?还是你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