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觉得哪儿烫?我怎的这般不适?”
柳随风规矩地作了个揖,一板一眼回道:“小的并未觉得不适,若夫人不适,不如让小得带您回去,唤来大夫瞧瞧。”
也不是柳随风?
看了一眼再度把注意力转回台上的柳逸风,再看一眼不卑不亢的柳随风,余小晚有些吃不准到底谁在说谎,或者说,都没说谎?甚至……都说谎了?
应该是只有一人说谎,因为胎记热度与远近有关,越近越烫,如今是腰侧最烫,蝴蝶骨差些,脚底相对最浅淡,而柳家主仆离她最近,若他们两个都是男主,应该有两个胎记热度相近才对。
除了柳家兄弟,还有两个男主在,会是谁呢?
余小晚起身,撩开雅间帘子四处搜寻了一圈儿,二楼视线不错,可耐不住到处是人,千人千样,根本辨不出什么。
正张望着,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悠扬的呜咽,她孤落寡闻,没听出是什么,像是笛子,却似乎更低沉些,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曲调缓缓流淌,时而悲怆,时而婉转,高低起伏,牵引着众人的心绪。
还真是……好听。
干净,纯粹,让人心生喟叹的动人曲调。
她回身坐下,见一女子一身冶艳的凤尾裙,薄纱披帛,手执筚篥,发间凤尾步摇金光微闪,嫣红的珊瑚珠流苏随着步调叮当脆响,边吹奏边款款步下木梯。
“凤一曲!是凤一曲!”
人群中不知谁激动的喊了一声,立时被人按住了嘴,所有人都屏息欣赏美人,听这动人心弦的清越之音。
原来这就是凤一曲,凤眼含春,朱唇点绛,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能让人心荡神驰,她行到那薄纱之间,飘渺的轻纱无风摇曳,越发显得她美如仙嫡。
余小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是因她貌美,而是……随着她的靠近,蝴蝶骨之处似乎越发滚烫了几分。
她……她是……啊呸!他!他是男主?!男扮女装?!!!
余小晚刻意盯着她的胸看了许久,虽说穿着抹胸长裙,可到底还有薄纱遮掩,真真儿看不清晰,总之,沟啊壑啊什么的,她完全没有看到。
她忽而想起折流,世人都传,折流最擅易容,难不成……凤一曲便是折流?!
一曲终了,台上已被绢花丢满,一旁候着的小丫鬟赶紧上前清出一条路来,搀扶着自家姑娘上楼。
老鸨宣布今晚赠花最多者,没有意外,自然是……南朱首富柳逸风。
柳逸风苦等一个月,等的就是这一刻千金,赶紧起身要去,余小晚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头,剑眉朗目,带着几分疑惑。
“弟妹可是有事?”顿了下,他似是恍然大悟,“不怕,等下随风便会带你回去。”
余小晚摇了摇头,眼巴巴地瞅着他,依然死死拽着他的袍袖。
他挠了挠下巴,“弟妹有话直说,莫让为兄猜,为兄愚笨。”
余小晚指了指他手里的绢帕,那是凤一曲的,拿着绢帕送还佳人,得一夜长谈,听起来不啻为一段佳话,其实就相当于门票,交了这个刚刚发到手里的门票,就能进凤一曲闺房谈人生。
柳逸风看了看手中香喷喷的帕子,那叫一个千百万分之纠结啊。
“这,这个……你一女子,同女子有何好谈的?”
余小晚微微一笑,“闺房秘话。”
柳逸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可……”
余小晚眼珠一转,放开了他,故作愁苦道:“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是女子,也不能夺人所好,回去我便回了爷,便说……凤一曲风华绝代,可惜我无缘近看,待爷病愈再自个儿一掷千金来看吧。”
柳逸风纠结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帕子,牙一咬,心一横:“罢了,你去吧!我总归守着,下个月还能再见!”
余小晚笑逐颜开,哪儿跟他客气,一把夺了过来,款款一福。
“多谢少庄主了!”
柳逸风欲哭无泪,趴桌上冲她摆了摆手,“你走吧,快走!不然我可要反悔了。”
余小晚怎会给他后悔的机会,拿着那绢帕挑帘出了雅间,随着丫鬟东转西转到了后院,再上楼左转右转,终于到了一处精雕细琢地月牙木门前。
凤一曲的贴身丫鬟已守在门前,同她主子一般,也是一双凤眼,小脸素净,眉清目秀,不消说,再长两年,必然也是个美人儿。
小丫鬟引着她挑开珠帘,入了月牙门,屋内暗香浮动,颇有些云雾缭绕之感,凤一曲自折屏后转出,映着跳动的烛火,越发显得美人兮思之狂。
凤一曲见她,款款一福,“见过这位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余小晚现在属于没名没姓查无此人状态,也不多话,抬手解了长发。
长发垂肩,本还有一分书生气儿的余小晚再也看不出半点男子之态。
凤一曲愣了,“你……你是女子?”
一旁的小丫鬟赶紧上前挡在主子身前,“你想作甚?!可是哪家夫人来寻衅滋事的?你不去看好自家郎君,找我家姑娘作甚?你,你……有我琉璃在,你休想动我家姑娘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