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到处都是厮杀声, 负责掩护的兵丁迎面杀来, 鲜血飞溅,耶律越不会武, 也没有兵器,就那般横冲直撞,几次险些被砍到!
赵元追在身后看的是心惊胆战, 赶紧快马加鞭追上, 拼命护其周全。
“爷!不可莽撞!这不是您一向嘱咐属下的吗?!”
“爷!这分明有诈!不要再过去了!”
“爷!”
然而此刻的耶律越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死死盯着那谷口,恨不得插翅飞去,将那个无时无刻都在骗自己的恶毒女人生擒!
时晟带着余小晚一路进了峡谷, 行了不过十余丈便翻身下马, 将缰绳交给了莫非。
“出谷南行, 五里开外便能同映夏他们会合!明日一早若我等还不出谷,你们立时拔营上路!”
这与之前两头围堵, 将耶律越困守其间的计策明显不同, 余小晚慌忙扒着莫非的胳膊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时晟抬手指了指峡谷两侧陡峭的山壁,“此处地势十分有利, 计划临时改动,不多说了, 他就要追来了!你们快走!”
说罢,他抓住不知何时垂落的一根麻绳,飞速地向上攀去!
余小晚随着他的身影仰头望去, 谷深狭长, 头顶的夜空如一条裂缝, 只能看到懒星点点,不见圆月当空。
隐约间,她仿佛看到山壁半腰似乎有黑影晃动,那是……
她心头一凛!糟了!
她抓起一路来始终窝在她肩头的小呼呼,猛地甩了出去!
小呼呼晕头转向地差点摔在地上,赶紧展翅飞了起来,依然朝着余小晚而来,她心急如焚不住驱赶。
别跟着我!去找你爹啊!去啊!
小呼呼又追了她片刻,终于停下了,转身朝着身后飞去。
耶律越能听懂小呼呼,知道有诈必然不会再进,必然不会进!
明知如此,余小晚依然悬了一颗心,一路忐忑不安。
回了临时驻扎之处,仅有百余名兵丁守着,其余人全都在谷中埋伏,玄睦依然昏迷不醒,只是梦魇似乎十分严重,身子无法动弹头却不时扭动,脸色比之前更显惨白,额角沁着一层冷汗。
一见她来,映夏擦了擦眼泪,将怀里的玄睦转到她怀里。
“主上一直呓语,唤了好几声丫儿,还唤了好几次傻蛇。”
丫儿?又是丫儿。难道上次秦宁没有听错?
可丫儿到底是谁?为何玄睦一直唤她?难道是……
她依稀想起玄睦曾给她讲过一个小宫女的故事,说那小宫女待他极好,只是后来年岁到了便出宫了,难不成是她?
余小晚搂着玄睦,没有意外的,一到了她怀中,他的眉心便缓缓舒展开来,像是本能的知晓是她一般,靠着她带着一丝寒意的身子,安稳沉睡。
她没有胃口,喂玄睦用了些流食,将他的头揽进怀里,听着那规律的呼吸,心思全都飘到了谷中。
也不知耶律越现在如何了?
大抵已回转重新商议对策了吧。
那峡谷易守难攻,周围草木也已焚烧殆尽,耶律越一时也难想出对策,只要留着一班人在此堵截,其余人等便能争取逃走之机。
事不宜迟,现下便启程吧。
她唤来莫非,即刻拔营南下,不必再等时晟,人越少目标越小,反而更容易逃脱。
莫非略一沉吟便下去准备,不多会儿便收拾妥当,不等抱着玄睦上马车,便听数里之外喊杀震天,荒郊野外本就传音极远,加之峡谷带了回音,更是清晰的仿佛近在耳畔。
怎会如此?!
耶律越没收到小呼呼的禀报吗?
她再没心思离开,重新安下营来,央求莫非带她过去瞧瞧,莫非自然不肯,不管是为了她的安危还是为了玄睦,他都不可能将她重新带回那危险之处。
她悄悄溜出帐篷,翻身上了马,却被它接连甩下来数次,终于还是惊动了莫非。
莫非幽蓝的眸子望了她许久,只说了一句:“我,去。”
可他去又有什么用?万一耶律越真有危险,她鞭长莫及啊!
可莫非显然主意已定,将她带回帐篷交给了映夏,又加派了兵丁守在帐篷外,各处都嘱咐了,绝对不准她离开营地。
无奈之下,她只得抱着玄睦干着急。
远处的喊杀声始终不绝于耳,她的心也一直悬着,等人的时间总是过的极慢的,她觉得已经过了许久了,映夏却说还不到一刻钟。
映夏劝她躺下稍作歇息,不然总这么坐着腰会受不了。
她本不想躺,却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初孕的胎儿还是极其娇弱的,她还是小心些吧,这才抱着玄睦躺下。
刚躺下没多大会儿,周围便起了雾,雾弥漫了整座林子,连帐内都袅袅逸逸。
“晚儿……”
耳畔似乎有人在唤她,声音太轻,似真似假,她张开眼,映夏不知何时出去了,整个帐篷中只剩她与玄睦。
隔着千重万重云蒸雾绕,她恍惚看到一道人影立于帐外,一动不动。
“谁?谁在那儿?”
她放下怀里的玄睦,起身走了过去。
那人始终站在账外,一动不动,可她撩开帐帘再看,帐外却空无一人,到处都是流云般的迷雾,丈余之内难以辩物。
“晚儿……”
那道身影又出现在迷雾中,影影绰绰。
她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玄睦,见他眉头舒展睡得极其安稳,这才转头朝那人影走了过去。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那人影一直离她数步之遥,她试着加快了步子,那人影也跟着快了,她慢下,他也慢下,她干脆停下不走了,那人也停在了原处。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回头张望一眼,到处雾蒙蒙一片,不见来路,再回头看远处,除了那影绰的人影,同样云雾缭绕,亦不见去途。
不,不会是见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