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一次次过来探他的额头,神色也越发的凝重。
“这般暖着还如此冰凉,怕是虚寒之体发作,旁人是发高热,他却是低寒,高热尚有法子退,低寒若暖不过来,只怕……”
秦宁的担忧,也正是余小晚所担忧的。
长期这般低于正常体温,比长期高热还要危险,可她已经竭尽全力的来暖他了,秦宁也开了祛除虚寒的药方,就连吃食都是温热食疗的,可是依然没有半点起色。
原本还想着待他意识稍微清醒一些,身体稳住了,再动身去往独悟峰,看来是不能再耽搁了。
她撩开窗帘,唤了紧随在车旁的莫非。
“明日一早咱们便动身吧。”
莫非紧抿着唇,覆着半张猪皮的脸影在另一侧,幽蓝的眸子沉沉的望着她,微微颌首。
余小晚又道:“只你我二人,人多了反倒引人注目。”
莫非再度颌首。
窗外风大,她怕再凉着玄睦,刚要放好车帘,却听身后有门人来报。
“禀门主!耶律越带兵出了皇城,快马加鞭一路追来!”
什么!
他们已逃离皇城七八日了,为何耶律越此时才想起来追?
不等莫非开口,她已急问道:“他带了多少人?何时出的城?”
“大约有千余兵丁,全是骑兵!昨个儿午时出得皇城。”
话音未落,时晟也驱马过来。
他运气好,耶律越还没顾得上处置他,只受了些皮肉小伤,如今迷药软骨散的药效过去之后已基本无碍。
时晟道:“皇城战马有限,他这般快马加鞭的追,自然带不了太多兵丁,咱们这边又是兵分两路,以他的缜密思维,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边,届时千余兵丁再一分为二,所剩寥寥,根本不足为惧。”
随即时晟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再行三五日便到多秋谷,是往朱国的方向,谷中地势崎岖,草木不生,全长千余丈,若能将其诱入,两头围堵,便是他如何擅长音蛊药毒,照样无计可施。”
时晟不愧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军,片刻之间便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算计在内,包括耶律越擅长的毒蛊之术也都算计好了。
草木不生的峡谷,自然没有多少毒虫蛇蚁供他驱使,同样也没有可焚燃之物,他那火焚蛊毒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莫非也点头赞同,“时日,刚好。”
时晟单手拽着缰绳,低头顺了顺马鬃,“不错,便是按现下时速赶路,最多五日便能赶到多秋谷,而耶律越即便快马加鞭的追,起码也要六七日,且人困马乏,咱们先一步赶过去做好准备,再派人将他诱入,一旦他入了谷,便是瓮中之鳖,再无处可逃。”
瓮中之鳖……
余小晚揽着玄睦,扒在车窗问道:“若当真抓住了他,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漆黑的墨瞳沉沉的望向她,眸底深处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格杀勿论。”
果然如此……
明知会是这个回答,她却还是自虐的问了,耶律越与玄睦与时晟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只怕再无转圜的余地。
一边是玄睦,一边是耶律越,她该怎么办?
他们二人,一定要死一个吗?
当真就没有办法化解?
余小晚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心痛难当,她不由想起了行尘大师,他说她与耶律越唯有老死不相往来方能渡劫,那么耶律越与玄睦呢?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尤其如今又多了个时晟,越发让她不安。
时晟同莫非并辔而行,连同高德一起商议细节。
莫非道:“恐,诈。”
时晟颌首:“耶律越诡计多端,准备了这么久才过来追,还只带了千余兵丁,必然是有备而来,咱们须得多加小心,定要将他诱入谷中,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不知何时跟上的映夏忧心忡忡:“若是能将他困在多秋谷自然是好,可他那般谨小慎微,如何会轻易中圈套?”
高德转眸睨了一眼余小晚,“只要有饵,还怕鱼儿不上钩?”
话音未落,时晟陡然打断:“她不行!”
映夏却附和:“为何不行?我看那贼子对秋水姐姐极为上心,再没有比秋水姐姐更好的饵了。”
莫非蹙眉反对:“危险。”
时晟道:“刀剑无眼,这可不是玩笑,绝对不行!”
高德再度睨了一眼余小晚,“事急从权,以耶律越对莫姑娘的重视,即便做饵被擒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其他,他们本就是夫妻,倒也无妨。”
所谓的“其他”虽未明说,可在场诸人又有谁能不懂?
女子被俘,最担心的无外乎被杀或是被强,他们本就是夫妻,那种事早已做过了不知多少遍,即便做饵失败,硬是被耶律越强了,又能如何?
不等余小晚发表意见,时晟已脸色铁青喝道:“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