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晚掀开茶盖, 示意采薇添了茶, 这才又问:“如此说来, 他不曾伺候过公主了?”
采薇道:“那是自然,男女有别, 能近公主身的只有小太监,可太监们是不准出宫的,便是公主也不能违背祖宗礼法。”
余小晚并不喝茶, 只端着不住撇着茶沫, 突然就转了话头。
“大玄离此万里之遥,有些传言传到之时已面目全非,辨不出真假, 你给我分辨分辨如何?”
“夫人请讲。”
余小晚随口编道:“当日我曾听闻时大将军爱妻如命,先夫人死后化作凤凰栖身将军府院中梧桐, 可是真的?”
采薇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道:“这自然是谬言, 时将军常年不在府上, 便是真变了凤凰也是随将军飞走才对。”
“也是这个理儿。”余小晚淡淡一笑,又随口抡了一个,“我还听闻, 爷对公主一往情深,公主病重, 爷一夜白头, 这可不也是谬言吗?爷如今可是华发如墨, 怕是连一根白发也不曾有过。”
这话一出, 采薇立时变了脸,她垂眸不语,既不附和也不反驳。
余小晚压根没注意她的神情,心中计较的是接下来要问的。
“我在玄国还曾听闻,爷与刘子都对公主一往情深,有次吃酒喝醉,刘子误闯公主房中轻薄了公主,爷知晓后大为恼怒,从此便对公主冷了心。如今看来,这传言必然也是假的,刘子与爷可是感情甚笃呢。”
采薇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攥在衣摆的手竟将布帛攥出了衣褶!
余小晚微微蹙眉。
“怎的了采薇,为何脸色这般难看?难不成……这是真的?”
那日离魂,耶律越对刘子说的话仿佛还在耳畔。
【你忘了那日酒窖醒来,她说要如何处置你了吗?要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这句话她之前不曾细想,如今想来,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采薇赶紧摇头,“不不,怎么可能!若刘子真……真轻薄了公主,爷如何会饶了他!”
余小晚专程留意着她的神情,说这话时,她眼神游移,额角冒汗,分明是在说谎。
她与采薇可是曾朝夕相处过半年之久的,对她也算是颇为了解,采薇其人一向还算沉稳有度,毕竟是公主身侧的大丫鬟,后宫之中勾心斗角乱七八糟的事,她跟着公主也没少见过,轻易不会失态,跟了耶律越后,似乎也更加沉稳了,为何独独今日失了分寸?
唯一的解释便是,刘子与公主当真有不可告人的干系,且那事还与酒窖那夜有关!
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子与公主与耶律越,甚至包括采薇,这几人之间究竟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采薇。”
“奴婢在。”采薇已冷静下来,不露声色地蘸掉额角冷汗。
“你坐。”
“奴婢不敢。”
“坐。”余小晚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坐下来,“我初来乍到,对这府上不甚了解,也没个贴心说话之人,我看你倒不错,以后少不得还要与常唠家常。你也不必拘谨,陪我好好絮叨絮叨便算尽心了。”
采薇不敢再推辞,乖乖地坐在椅边儿低着头,身子还有些僵硬。
余小晚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不与你见外,你也给我说句实话,爷同公主感情如何?”
“欸?”问得有些突兀,采薇一怔。
余小晚哀叹一声,“我与爷萍水相逢,能有幸得嫁已是福气,本不该再要求许多,可我到底是个女子,自然也希望爷对我是真心真意……你可明白?”
采薇咬了咬唇,再度垂首,“爷对夫人自然是全心全意,无需怀疑。”
“那他对公主呢?”
“对公主……自然也是好的,毕竟爷宅心仁厚,可爷心中只有夫人。”
“只有我?”余小晚突然脸色一沉,猛拍了下桌子,“好你个贱婢!竟敢公然欺瞒主子!”
采薇反应极快,桌面儿还在震颤,她已跪地上俯首便是一拜。
“奴婢该死!奴婢不敢!”
“哼!好个不敢!那我来问你,采琴是何人?!”
采薇瞬间僵住,头埋得更低了,“夫人可是听了什么流言?”
啪啷!
茶盏混着热茶擦过采薇脸侧,猛地砸在地上!
“贱婢!本夫人不过稍稍一试,你便原形毕露!爷亲口说的,他心中最在意之人,便是已去的采琴!你与采琴情同姐妹,还敢欺瞒本夫人!这般满嘴谎话的蹄子,是拔了舌还是撕了嘴,你自个儿选!”
采薇脸色大变,赶紧一叠连声的叩首。
“夫人恕罪!采琴已死,奴婢只是不想徒惹夫人不悦!求夫人宽恕!”
“呵!怕主子不悦便不说实话,那与谗臣奸佞有何区别?!”
余小晚装腔作势,一脚将她踹翻,虽没用力,可震慑作用绝对不小。
采薇手按上了茶盏碎渣,手心见了血,她也不敢查看,赶紧再度跪趴下去。
“奴婢有罪!求夫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