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的眸子睨了一眼那万丈深渊, 神情无波无澜,只搂紧了余小晚突然一个翻转将她换到上面,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那个吻。
若真就这般坠崖而亡,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扑!
背后突然触到一片松软, 他抱着她摔入雪堆,雪沫飞溅,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余小晚从他身上爬起,拽着他把他拉出深陷的雪窝, 一脸兴奋地拉着他四处看。
“你看!我没骗你吧!这是片竹林,才不是什么悬崖!”
眼前的景物突然模糊了,不过一个眨眼之间,再看, 哪里还有什么悬崖, 只有压枝寒竹, 洋洋洒洒的细雪。
耶律越心中诧然,面上依然波澜不惊, 他转头再看赵元几人, 却不见半个人影。
余小晚也回头在寻莫非, 却也是半个人影不见。
“人呢?”
正诧异之际,呼的一声, 一道黑影突然凭空出现,狠狠砸在雪堆!
余小晚一惊, 下意识的拽紧了耶律越的袍子, 怔了数息才看清, 那黑影不是旁人,正是被拖拽了一路的玄睦!
他怎会凭空滑出来?
余小晚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大抵是赵元拉耶律越时松了拖拽他的手,加之山坡雪滑,玄睦不小心就滑了下来。
可玄睦滑下了,为何不见其他人?
耶律越四处环视了一圈,也是一无所获,上前先探了探玄睦的鼻息,这才返身将他背起。
“带路。”
余小晚也顾不得再寻莫非等人,带着耶律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记忆中的洞口而去。
洞口已再度被雪封住,不过幸好只封了大半,还露着少许,不然余小晚真差点走过头。
她推开积雪,示意耶律越进来。
耶律越本就疲惫不堪,加之雪地难行,几次迎头栽倒,也亏得积雪松软不伤人,不然只怕他俩都得头破血流。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步履踉跄,举步维艰,若非余小晚在前殷殷呼唤,只怕早已撑不住。
甫一进洞,还没甚感觉,可转过几道弯之后,暖意便入了肌理,余小晚一路帮他俩拍着身上粘冻的冰雪,可还是有许多雪化浸透衣袍。
“要不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请行尘大师。”
耶律越满头虚汗,气喘吁吁,已说不出话,只摇了摇头。
余小晚无奈,只得继续引路。
之前当阿飘,丝毫不觉得路远,还有行尘带着,更不得甬道繁复,如今做了人,只觉这甬道纵横交错,迷宫一般,她早已不记得路,全靠直觉而行。
说起来倒也是奇了,自打入了这独悟峰,她的直觉就一直在线,而且十分灵验,譬如现下,她一条道都没走错,直接领着耶律越便到了那暗湖。
刚想绕过暗湖去行尘洞府,却听耳旁传来一阵动人琴音。
耶律越喘了口气,突然开了口,“是行尘大师的寒栖琴。”
余小晚一怔,“你怎知道?”
耶律越不再跟随余小晚,而是随着琴音而行,雪水浸润的湿发黏在他的脸侧,越发显得那脸淡薄凉白。
“你忘了吗?我幼时曾与行尘大师相处过数日,这琴,他从未离身,每日都要抚上一曲,助我凝神。”
耶律越向上耸了耸快要滑脱的玄睦,顿住了脚步,遥望着对面湖岸绿藤垂柳之下的孑然身影。
“独悟峰冷月孤明,寒竹尽枯叶不栖。这便是寒栖琴之名的由来,也是世人传言行尘大师宿于竹林的凭证。这近二十年来,多少人入峰寻这竹林都不曾寻到,没曾想,竟是如此玄妙的障眼法。”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行尘大师近前。
耶律越放下背上昏迷不醒的玄睦,撩袍跪下,双掌合十便是一拜。
“白越白晨之,见过行尘大师。”
余小晚有样学样,也双手合十跪下,“莫秋水,见过行尘大师。”
行尘指尖不停,泠泠琴音流水般淌过魂灵,耶律越是何感受余小晚不知,可她千真万确觉得全身上下包括灵魂深处都舒服熨帖,仿佛世间万事都不算什么,心绪开阔,顺畅怡然。
粗陶香炉袅袅散着青烟,烟飘方向随着琴音不断变幻,最终飘向了那一汪清湖。
“尔等三人,褪下冗杂,下湖去吧。”
又是那遥远的仿佛在千万里之外的声音,淡云闲雾一片,莫名的熟悉。
耶律越俯身称谢,余小晚也赶紧跟着道谢。
他们明明是来救玄睦,为何三人都要下湖?而且,这湖怎么了?难不成是什么疗效显著的温泉?
虽有些不明就里,可行尘都说了让他们一同泡湖,他们泡便是了。
耶律越清醒自如,自然不必她帮忙,她率先想到的是帮玄睦脱衣,可手还未探过去,便被耶律越挡住了。
“你顾好自己便是,其余我来。”
余小晚这才悉悉索索开始褪衣,直褪得只剩单薄的里衣,这才迈步入湖。
一入湖水,热意习习,果然是温泉,余小晚闭眼靠在湖边青石,听着天籁琴音,泡着柔骨泉水,简直不要太惬意。
耶律越那厢也与玄睦一同泡入水中,与他并肩靠在湖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