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耶律越这么久, 余小晚初次觉得耶律越的眸子仿佛能看穿魂灵,她下意识地垂眸躲开他的视线,谎自然是不愿撒的,她只能诚恳地与他推心置腹。
“当日在将军府, 他曾在时晟面前帮我求情,还跪在金銮殿为我求旨,这些你该是略有耳闻。
还有一桩,时晟曾执剑杀我, 也是他替我挡下的。
除此之外,当日在严城竹林山顶,你只当我是被他掳走,却不知, 他本是让玄武咬死我的, 生死交关之际, 我不得已暴露了身份,换他饶我一命。”
耶律越瞟了一眼她空荡荡的左手腕, 问道:“所以呢?你是想说, 他对你有救命之恩?”
“是,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当时是因何救我, 但救了便是救了,而且, 竹叶青时, 他待我也极好, 我……”
“不必说了。”耶律越打断道:“你只消告诉我,你对他究竟有没有男女之情?”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她虽心疼玄睦,舍不得他死,同他一起也觉得……很安心,可人怎么可能同时喜欢两人?
没错,就是这样,人不可能同时喜欢两人,所以,她喜欢耶律越便不可能喜欢玄睦,这逻辑没错。
不会错的。
理科生的她,理不清那些纠纠缠缠的感情,只能用最简单的逻辑来分析。
逻辑对了,便是对的。
她又道:“我说那些,不只是想说他曾救过我,也是想告诉你,我是情非得已才暴露了自己,但我也并没有如实说,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耶律越沉吟片刻,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道:“抬起头来。”
余小晚抬眸望着他,剪水般的眸子清澈见底,不见半丝污色。
耶律越也回望着她,琥瞳微动,长睫浅阖,跳动的烛火下,白衫染霞,为那凉薄平添了几分暖意。
“好,我便信你一次。”
话音未落,帐篷外传来嘈杂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吆喝!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快快!保护爷!”
“爷!小心!”
哗啦!
帐帘猛地撩开!
耶律越本能地转身将她护在身后。
“傻蛇!”
余小晚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声,再点脚去看,只看到帐帘扬落,依稀有一角绯袍恍过。
不知谁诧异了一句,“我,我不过勒了下他的脖子,还没怎么用力呢,他怎么又昏了?不是已解了迷药了吗?”
声音渐渐远去,又一人道:“他活该!明知身有疫病,不得动用内力,他偏还不要命!力竭而昏已是便宜他了,再来这么几次,只怕直接就死过去了!”
余小晚心头一跳,忍了又忍,不敢冲出去看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关心。
耶律越转头望着她,她甚至连视线都不敢往帐篷外再看一眼。
耶律越看了看她,又扫了一眼帐帘,像是方才那插曲根本不曾出现,云淡风轻道:“你先查看任务,我去去就来。”
转身走了半步,他又站住了,侧脸微露,问她:“不离开这帐篷,连帐帘都不靠近,这次做得到吗?”
“做得到……”
不淡不艳的唇,浮上一丝温润的笑意,耶律越没再多话,抬步出了帐篷。
沙沙的踏草声后,耶律越的声音遥远而空旷,随风而来。
“挑几个发病轻些的,都解了药,给些吃食,同玄临渊一起,连夜丢入山中。”
不久,帐篷外便传来哎呦哎呦的呻、吟声,夹杂着悉悉索索的的杂乱声。
稍倾,耶律越清润的声音再度传来。
“再给他们找些防寒的棉衣,药材也备上些。”
转醒的无杀门人渐渐恢复了神志,有人开始怒骂,依稀还有竿子的声音。
耶律越的人自然听不得这些,呵斥着便要上前去打,却被耶律越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