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极其满足, 再度睁眼已是下午,午饭都错过去了。
小呼呼肚皮朝上两爪朝天,靠着余小晚的背睡得香甜,若不是耶律越揽得紧, 只怕她一个翻身便压死这不要命的土肥圆了。
不过,她分明记得,睡着之前,这只土肥圆爪子不牢滑到了她襟口, 寸缕不隔地贴着她的颈窝睡着的,怎么醒来就跑背后了?
不等余小晚想明白,耶律越已披衣起身,午后的斜阳之下, 他青丝如瀑, 修雅如竹, 一边整着袍带,一边淡淡回首的侧颜, 足以杀死任何一条颜狗。
“出发吧, 不然真赶不及了。”
“赶不及?”余小晚撑身而起, 试探着问道,“这是要赶去哪儿?”
耶律越抚平袍摆, 取来大氅披在她肩头,“我已命人生擒玄临渊, 他们会先喂服他延缓疫病之药, 你我先行一步去往独悟峰, 寻行尘求解救之法。”
余小晚猛地坐直了身形,“你……你要救他?!”
浅色的眼瞳背着斜阳,琉璃影月,“不是说,不救他,所有人都要死吗?”
他,他信了吗?
他真的信了吗?
余小晚说不清楚此刻什么心情,有悲有喜,难以言表。
“多谢你,我……”
不等她说完,耶律越话锋一转,“先别谢的这么早,我话还未说完。”
“嗯?”
耶律越扶她下床,到底是点穴久了些,又刚刚失掉一只手,身子有些虚,没走两步耶律越便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他并未继续方才的话题,直到用罢饭,上了车,这才搂着她躺在他怀中,淡淡开口。
“你之前说,任务不能失败,失败机会只有一次,可对?”
“对。”
“那他当日不肯恨你,如今便肯了吗?”
耶律越一语点中要害,与她当日忧心不无二致。
“我想,大抵应该不会再有这怨恨任务吧,毕竟这第二次任务与第一次已大有不同。”
“有何不同?”
“详情我也还不清楚,只有……”
后半句话被屏蔽了。
无奈,余小晚只得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他。
“只有验·证·字·纹,才能查·看·任·务。”
详细的将任务相关说于耶律越,耶律越素来聪慧,一点就透,很快便明白了一切。
他一言不发,沉吟了许久才道:“我可以饶他不死,不过,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对我说半句谎言,也不许离开我半步,你可做得到?”
余小晚咬了咬唇,直言不讳,“我……做不到。”
不等耶律越发难,余小晚赶紧又道:“我有任务在身,所以……”
“待验了字纹,确定了任务,我自会帮你,这不是理由。”
“可我怕……”
“怕什么?”
怕玄睦不肯轻易让她完成,届时……她又当如何?
余小晚不语,耶律越也猜得到。
“我既说了助你,你便不必忧心其他,只要答我,不说谎,不离开,做不做得到?”
望着他那不带丝毫笑意的脸,余小晚心中惶惶,却终还是点了头。
“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
顿了下,耶律越又道:“即便你真有苦衷,也要告诉我,我绝非不通情达理之人,该如何做,我自会有论断,你不要擅作主张,只消告诉我便好,做得到吗?”
余小晚颌首,“做得到。”
“好。”
耶律越抬头唤进赵元。
“传令下去,抄近路,将人质快马加鞭送至独悟峰下,势必赶在十五月圆之夜抵达!”
……
六月十五,皓月当空,独悟峰下,荒草埋膝,方圆百里,廖无人烟。
万万没想到的是,玄睦诸人,竟比余小晚先一步到了峰下,人质之中,居然还有秦钟燕的影子,也不知他们是怎么逃过昊天关将士的眼睛出的关。
耶律越扶着余小晚下了车,她的右手手掌早在数里之外就已隐隐发烫,一个笔力刚劲的“尾”字晕着青芒,浮现掌心。
位置变了?
不是该在右肩的吗?
耶律越问她之时,她也答的右肩,为何会出现在掌心?
幸而耶律越看出了她的疑惑,并未怀疑她故意撒谎。
玄睦中了耶律越的圈套,感染瘟疫,虽服用了延缓之药,依然止不住疫毒蔓延,虽双手反绑在身后看不到,却可看到唇角已有些溃烂。
他奄奄一息躺在草丛中,昏迷不醒,不止他,所有人都昏迷不醒。
余小晚被耶律越一路牵着走到近前,俯身翻过他的身子,扒开了他的右手。
没有?!
余小晚大吃一惊。
玄睦的掌心空荡荡的,并没有半个字!
耶律越蹲伏在地,又看了看他另一只手,确定绝对没有之后,这才抬眸望向她,琥珀般的眸子无波无澜,却渐渐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