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睦摔得不轻,可挡不住心情好,他轻笑了一声,脚下微点,轻飘飘跃上树梢。
“咱们当日可是有言在先,若你不认我,便是违约,我可对你剥皮啖肉去胆剜心,不过,方才我也骗了你,咱们算是扯平了,如何?”
平你个大头鬼!
他扯了扯余小晚的袖子,余小晚扭着头不搭理他。
玄睦干脆搂过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嘟囔道:“怎么?还生气呢?你也不想想你是如何对我的。不认我已是失信失义,你竟还要弃我同莫非睡!当日还说什么你是我的,说什么喜欢我,全都是骗我的?就连答应给我的排骨面都一直未曾兑现!论起气来,我才是要被你气吐血了!”
余小晚依然不理他,还向前挪了挪,避开他的搂抱。
玄睦死皮赖脸地又凑了过来,从背后顺着她推搡的手臂握紧她的手,交叠在她胸前,下巴依然搁在她肩头,还撒娇似的蹭了蹭。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我本就生着你与莫非的气,你老相好偏又这时候出手,再想到你几次还魂都是女子,只到了我这儿是蛇身,我便更气了。你也知道我小心眼儿的,旁的都好说,唯独你……不忍不住较真儿。”
余小晚的脸拼命地扭开,依然不理他。
玄睦握着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轻轻搔了搔,嗓音越发带上了几分磁性的沙哑。
“好了,都说了我错了,不气了,嗯?”
余小晚还是不理他。
“还气啊?那你打我吧?打我消消气。”
玄睦虽从小受人欺凌,也常故作卑微曲意逢迎,甚至为达目的也曾美色引诱过闺阁小姐,却从未这般低声下气地哄过人,如今倒还是头一遭。
“来,打我消消气。”
他厚着脸皮扭过余小晚,拽着她的手就往自个儿胸口锤,嘭嘭嘭几下,没锤出什么效果,却被一滴温热的液体烫到了手背。
玩笑般的捶打瞬间顿住了。
玄睦松开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那温热的液体已然变冷,稍微一动便顺着手背滑落,留下淡淡的水痕。
吧嗒!
又一滴。
斜勾的轻佻笑意彻底消散,玄睦捧着余小晚低垂的脸,想将她的头抬起来,却收到了她无声的抗拒。
他没敢坚持,蹲伏下来,依然捧着她的脸,仰头望着她。
背对着头顶稀疏的月辉,她的神情模糊不清,只能恍惚看到她紧闭着眼,脸上隐约恍过一点水色微光。
她哭了。
便是不看,他也知道。
他的掌心湿漉漉一片,是她的眼泪,也是她在意他的凭证。
是的,她在意他,不管这份在意是男女之情亦或是旁的,她在意他是事实,这便……足够了……
“抱歉,真的……抱歉……”
没有方才的唠唠叨叨,只有两个字——抱歉,却载着他最深沉的愧疚与心疼。
他半蹲着,点着脚吻上她的脸,吻掉那咸涩的眼泪,心头涌满了酸酸涩涩说不清意味的情绪。
他错了……
他真的知道错了……
别哭……
最终,余小晚还是原谅了他。
那是不可能的!!!
一晚上余小晚都自己裹着大氅躺在火堆边,还特意把自己画在一个大圈里,禁止他靠近半步!
一句话概括:臭变态与死狐狸不得入内!否则……哼!
虽然没哼出个所以然来,但显然玄睦心有愧疚,真的没跨进圈内,只躺在圈子边沿,和衣而卧,盖着个薄薄的小被子。
晚上睡觉他一直翻来翻去,像是故意在引起她的注意。
“爷?你怎么了?可是觉得冷?”
一直守在玄睦身侧的秦钟燕揉了揉眼坐起身来,瞟了下余小晚身上本该属于玄睦的大氅,眼神暗了暗,将自己身上的小被子加盖在玄睦身上。
玄睦抬手拽了下来,递还给她,“无碍的,冷便冷了,谁让我做错了事,这是我该受的。”
哼!
又卖惨!
姑奶奶这儿被你诓买来的惨都足够淹死你了,你想要,我还能卖你点儿!
余小晚背着身闭着眼,懒得理他。
玄睦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不停翻身,秦钟燕再次被吵醒,起身唤道:“爷?可是哪儿不舒服?怎的都出了汗?”
玄睦转头望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余小晚,轻呼了一口气,抹掉额角的冷汗。
“无碍,睡吧。”
背对着他的余小晚:哼!
那一夜,玄睦一直在翻身。
第二日吃罢早饭,余小晚火速奔到了莫非马前,横竖玄睦已认出了她,她也不怕暴露,拽着马鞍踩着马镫,一点儿也不潇洒地爬上了莫非的马。
“我要与你同骑。”
莫非的二皮面瘫脸没甚表情,可湛蓝的眸子却隐约驿动了一下。
他转头望了一眼玄睦,玄睦死死盯着余小晚,那眼神仿佛带着钩子,恨不得直接隔空把她勾到自己怀里,可最终还是恨恨地点了头。
之后,又行了五六日,余小晚死活缠着莫非,依然是马不停蹄的赶路,那一蛇一鸟的出现仿佛就是一场闹剧,没有人知道耶律越的目的究竟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