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罗迷是迷药, 出自陀罗小国,肤触口服亦或是嗅闻都能起效,玄睦入浴靠坐涂满陀罗迷的玉石上,很快便会晕厥过去, 若直接淹死自然最好,若淹不死,莲妃还有后手。
后手自然便是那半颗黑蛇头,那蛇头的蛇牙已抹了剧毒, 莲妃打算趁玄睦昏迷之际用它扎他,再将一切推到余小晚身上。
玄睦早已知晓莲妃的计划,余小晚自然也知道。
小洛子出来呼救时,已说了玄睦溺水, 本是想免了那蛇头剧毒, 却不想, 莲妃心思歹毒,玄睦虽逆行真气降了体温, 缓了心跳, 屏了呼吸, 乍一看真如死了一般,她却怕玄睦没死透, 趁众人注意力都在余小晚身上时,偷偷拿出那半颗蛇头扎了他。
幸而玄睦提早便服了解毒|药, 不然……
为了把戏演足, 余小晚没有按计划钻进现身的暗卫袖中, 而是一头扎钻进了雪堆,小洛子将她刨出来时,她的灵体因为四季如春护着,倒是没甚感觉,可蛇身却是冻成了直棍,玄睦贴身暖了半个多时辰才勉强暖回点活气儿,气的又咬了她一口。
其实玄睦沐浴之前本是想让小顺子将她带走的,少了她其实对莲妃的计划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可余小晚不肯走,她坚持顺着莲妃的计划行事,免得她再临时生变。
玄睦不同意,却耐不住她那近乎撒娇的蹭他下巴的软磨硬泡,最终只得无奈妥协,暗中派人护着她。
无论怎样,这一次算是彻底抓尽了废皇后一党的漏网之鱼,只是玄睦的大婚耽搁了,只能推到十五元宵,届时大婚与封后大典同时进行。
这自然也不合祖制,群臣必然又得一哭二跪三齐谏了,届时还得玄睦费脑筋安抚,余小晚真心替他累,做皇帝有什么好的?还是做孝王的时候悠闲自得啊。
吏部尚书言简意赅,很快便将此案捋顺清楚,殿上众臣面面相觑,一个个唏嘘不已,却也由衷佩服玄睦的沉稳聪敏,崇君之心愈浓。
玄睦睨了一眼早已站不住,整个人都歪在宫女身上,脸色惨白的莲妃。
“太后受人蛊惑,罪不至死,即日起削去太后之位,赐其带发修行,法号……正心。念其对朕的养育之恩,朕特许其不必出宫礼佛,将翠芙轩改设庵堂即可。”
“什么?!”
莲妃难以置信地瞪向玄睦。
“你疯了吗?哀家不出家!哀家死也不出家!”
玄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殿下跪趴的玄擎,这才缓缓转眸望向她。
“是吗?母妃可要想仔细了。”
无声的威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莲妃的视线在玄睦与玄擎之间游移了数下,阖上眼,潸然泪下。
“好,哀……我……出家!”
袍袖下的手缓缓攥紧,玄睦深吸了一口气,硬声道:“送正心师太回翠芙庵。”
莲妃推开上来太监,抓着龙椅扶手,指向还按趴在地的玄擎。
“那他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玄睦沉声道:“玄擎意图谋反,本该处死,却恰逢国丧,法外开恩,饶他不死,然,死罪饶过,活罪难逃,即日起,收其国姓,改杜姓,流放三千里,终身劳役,逢大赦不免。”
莲妃身份低贱,本姓便是杜,改成她的姓对玄擎来说,何止是侮辱,更是间接向世人宣告了他低贱的身世,在他心中,原本高高在上的方皇后才是他的娘,他姓方也绝不愿姓这低贱的杜!
“唔哦唔!”
玄擎目呲俱裂,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只能愤恨地瞪着玄睦,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扑通!
莲妃突然跪下,咚咚咚,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饶过他!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保证吃斋念佛,保证日日为你祈福为大玄祈福!求你了睦儿,求你饶过他!”
玄睦闭了闭眼。
“还不快送师太回翠芙庵!”
“不!不要!”莲妃猛地抱住了他的腿,“睦儿!求你了!看在我养你一场的份上!求你!擎儿他是无辜的!他不该被如此对待!”
两个太监过来,架起莲妃便往外走,玄睦始终目视前方,看都不曾看她,崭新的龙袍死死攥在她手中,硬生生被她撕掉一角!
“放了他!求求你放了他!他是无辜的!求求你!”
莲妃挣扎着哭喊着,拽着那一角龙袍,最终还是被带了出去。
玄睦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不语。
余小晚探出襟口,蹭了蹭他的下颌。
玄睦轻吐了口气,探手摩挲着她冰冷的鳞片,终于收回视线。
“即刻押杜擎流放!”
话音未落,余小晚突然自他怀中爬出,瞅了一眼记事太监,他向来纸笔不离身。
玄睦意会,示意那太监跟着余小晚。
余小晚一路蜿蜒而下,爬到杜擎不远处,张了张嘴,小太监不明所以,杵在那里不知所措,汗都快下来了。
“把笔给她。”
“喏!”
记事太监瞅了一眼她泛着寒芒的毒牙,胆儿有点颤,可终究还是皇上更可怕,到底仗着胆子将那笔塞进了她嘴里,又听了玄睦的命令,另唤了个小太监,两人一左一右拉开纸卷,展在余小晚面前。
余小晚瞅了一眼青筋暴突的杜擎,咬着笔蘸饱了墨,歪歪扭扭描下一句。
【你方才说谁不通人性?】
杜擎嘴里还塞着破布,猛地瞪大了眼,看了眼那字,又看了眼余小晚,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何止他,满殿文武都好奇地勾头望着,站的近的还悄声给站的远的传话,不过片刻,到处都是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余小晚蘸了蘸小太监递过来的砚台,继续埋头描字。
【吾乃九天玄武神君!】
抽气声!惊颤声!此起彼伏。
【新帝乃九天火龙神君!】
轰!
群臣再也憋不住了,刹那间,炸开了锅!
“九天神君!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