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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74)(2 / 2)

锦儿还在时,他与采琴有过数面之缘,当日的她与那夜的她,似乎很是不同。


且这信中的字字句句,如何会是一个小丫鬟说的出来的?


她到底是谁?


是谁?!


人已死了,他又要找谁去问?


她是锦儿?


不!不是!


可这剜心剧痛又是怎么回事?


他身形不动,可心口却实实在在疼着,万蚁噬心一般。


自打祖父祖母去后,他已许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唯一的一次,便是锦儿冤死。


今日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脑中不由自主地划过她带笑的面容,划过她的一言一行,她逗弄小呼呼的样子,捧着海棠花冲他笑的样子,还有那日她骑在马上,他牵着她走过大街小巷的样子,历历在目。


若她还活着,他必不会轻信她,必会怀疑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那句只有他知晓的临终之语。


可她死了,她死了!!!


她的一个死,让所有的一切都鲜活起来,以往怀疑的仿佛都成了真,以往不信的,此刻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她喜食之物与锦儿一模一样……


她爱喝酒酿与锦儿分毫不差……


她一眼便认出了喜儿秀娥……


她身上有锦儿的气味……


连小呼呼也只认得她……


她……


她甚至还书下了让他午夜梦回最痛的那一句……


【若有来世,不复相见。】


即便这所有的一切都抛开不谈,他每每见到她都忍不住想与她亲近,这难道……也是假的吗?


她是锦儿!


她就是他的锦儿!


可她为何不认他?为何?


【你心狠手辣,恶毒至极,连自己的发妻都能折磨致死,何其残忍!何其畜生!何其猪狗不如!】


【即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也不过是伤的旁人,又如何比得过将军伤发妻毁胞子天理难容的恶毒之万一!】


【敢做不敢当,着实让人发笑!】


那夜在公主后花园的话,历历在耳!


时晟,铮铮铁汉,单枪匹马深陷敌营都毫无惧意,视死如归,巍然不动!


此刻却因那记忆里的几句娇斥,溃不成军。


不!


不可能!


她恨他?


她竟然恨他!


她怎么能恨他?她明明说了,无论他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怪他,誓死都不会怪他的!


她明明说过的!


可,可她真的……恨他,恨的都不愿认他……


不,她不是她,他的锦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恨她的!


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


他摇晃了一下,手跟着抖了抖,映着跳动的火把,信纸背面隐约透过一个字来,一个反着的字。


他明明觉得自己很镇定,身形如刃,面无表情,可为何纸却在抖着?


为何?


他颤巍巍翻过那纸,明明已辨出了那字,却还是不敢相信。


心!


那竟是个心字!


还是刻意写在纸面左侧的心!


他沐浴更衣从不假手他人,锦儿更是连喜儿都不让靠近,除了赵淳,根本无人知晓此字,她是如何知道的?


不信时,纵你说的天花乱坠,依然不信。


可一旦信了,那怕一个眼神,一抹笑意,一丁丁点讯息,都全然的信。


人之常情,难以超脱。


冷峻的面容抽搐了一下,时晟接连退了数步才站稳身形。


漆黑的墨瞳血丝遍布,陡然抬起,狠狠瞪向死尸身侧的耶律越!


“不许碰她!”


他促然上前,拽起耶律越狠狠丢在了一旁!


这一下摔的极重,耶律越咳了许久,这才勉强撑坐起来,眸光无波,染血的唇角依然挂着吃吃的笑。


“你笑什么?!不准笑!她是我的妻!我的锦儿!”


此时此刻,什么沉稳理智进退有度,统统都见鬼去吧!


眼前的时晟只剩下疯狂、痴颠,只剩下头脑发热与愤世嫉俗!


他举着那信,恨不得拍在他的脸上。


“看仔细了!她是我的锦儿,我的!”


耶律越微微转了转眼珠,看向那信。


【耶律越,便是那一颗糖,一颗无论裹了多厚的黄莲,吃到内里,依然甜香如蜜的糖。】


平静的眸中,血色驿动。


眼珠再度动了动,望向了那信纸之后时晟暴戾的面容。


“呵呵……这是何意?我怎么不懂?是何意?”


时晟瞬间暴怒,仓啷啷!猛地抽出腰间沾血的长剑!


“别给我装傻!她是我的,是我的锦儿!”


剑尖已指在了耶律越的咽喉。


耶律越瞟了一眼那剑,依然不为所动,只低低笑着。


“不管是锦儿也好,琴儿也好,不管她是何人,她已死了,不存在了,是谁又能如何?”


这话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狠狠劈在了时晟心头。


她死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却又死了。


死了。


是他亲口说的,要她去死的。


特么的是他亲!口!说!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啷一声,长剑坠地,时晟抱头俯身,恶狼般的嘶鸣在这密闭的酒窖如雷震天,震耳欲聋!


谁人见过这般失控的大将军?


敦贤公主暗自懊恼,怎的就这般冲动带驸马来了此处?!


若她不带驸马过来,时晟必也找不过来,如今事迹败露,当如何是好?


敦贤公主心头一凛!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先下手为强!


“来人!把这擅闯府门之徒,给本公主拿下!”


门口侍卫得令,迟疑了一下,战战兢兢拎着长剑将时晟围做一团。


“将,将军,请不要为难小的们,您,您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


时晟此生从未有过这个词!


他俯身捡起长剑,遥遥一指,冲着护在公主身前的几人,喝道:“让开!”


侍卫们俱是一颤。


“大将军!你千万莫要冲动,她可是公主!”


“让开!!!”


时晟墨瞳充血,怒发冲冠,额角青筋跳凸不绝,早已失去理智!


敦贤公主吓得花容失色,想朝门口跑去,却被一道寒光挡住去路。


手腕一翻,长剑轻易便抵到了公主的咽喉。


“不!别杀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采琴,是驸马!是耶律越!”


耶律越?


只这一个迟疑的工夫。


咻!


一支冷箭陡然自门外射来,他怒急攻心,竟丝毫不曾察觉,正中他的右臂!


公主立时被人拖到一旁,他再想挥剑已来不及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箭上有……迷药……


他踉跄了一下,勉强俯身撑着膝头不曾倒下。


大批兵丁涌了进来,苍帝的援兵到了。


呵!


皇上果然好算计,若非早有埋伏,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并未反抗,转眸望向了还在痴笑的耶律越,一字一句问道:“是你,杀了她?”


“对,是我杀了她,呵呵,是我!是我杀的!”


墨瞳瞬间瞪大,时晟咬牙切齿地猛冲过来,手中长剑带着森森寒意,直刺他的心窝!


耶律越动也不动地望着他,染血的脸上,依然是那吃吃笑意。


差一点。


还差一点。


最后一点!


当啷!


身侧突然飞出一脚!


也不知是谁踹的,直踹的他手臂倾歪,长剑落地。


勉强蓄起的力气彻底用尽,时晟重重摔趴下来,轰咚一声,扬起淡淡尘土。


“三日醉……皇上好大的手笔……”


三日醉,巫族秘药,无人会制,有市无价,世间所存无多,用一点便少一点,药效却十分显著,只消稍稍一点,无论猛虎狂狮,立时倒地,三日不醒。


一代枭雄,时晟时大将军,敌寇面前都不曾倒下的虎将,如今却狼狈地趴在地上,倒在了自己人的脚下。


如夜的墨瞳渐渐涣散,恍惚着最后一点神智,喃喃着最后一语。


“你,蠢物,蠢物……你可曾想过,我为何救你?是她……她苦苦哀求,不仅委身于我,还以命易命……你是蠢物,真是蠢物……”


同我……一样……


这最后一句,来不及出口,时晟已彻底昏厥过去。


侍卫又等了片刻,这才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他抬走。


兵退了,其余诸人也被公主遣散了,空荡的酒窖,顷刻满巢,顷刻寥落,如一场闹剧。


敦贤公主疲惫不堪,无心应付琐事,全权交由管事去做,连苍帝那边,都回了明日再去。


情绪稍一松懈,方才嗅的那禁药便开始抬头,浑身燥热难受。


她扶着采薇,望了一眼垂着头瘫坐地上一动不动的耶律越,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驸马,走吧。”


“嘻嘻……”


“驸马?”


“呵呵……”


耶律越在笑,笑声低沉暗哑,像是在喉咙深处发出的一般。


敦贤公主被那压抑的笑声惊得心悸,蹲下身来,探头望向他,还未蹲稳,耶律越突然转身,猛地将她按在了身下!


下一刻,寒芒微闪,方才那见血封喉的短匕,这次陡然却抵在了公主的咽喉!


敦贤公主瞠目,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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