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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71)(1 / 2)

该死的!该死的!


不能慌,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慌, 越慌越不成事。


她要稳住心神, 稳一点,再稳一点。


余小晚扶着门框接连喘了好几口气, 剧烈的心跳不曾停下, 呼吸却稳了不少。


直到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她才打开房门,冲着候在门口心惊胆战的采青吩咐道:“去!速去唤了马夫, 不要马车,直接骑马载我去将军府!”


采青没敢动,隔过她看向了房中软塌上的敦贤公主。


敦贤公主疲惫地挥了挥手, “去, 按她说的做。”


采青这才一溜小跑下了阁楼。


余小晚不敢耽搁,也跟着匆匆下了楼, 刚下到一半, 就见前院管事一路跌跌撞撞冲进了小院, 他跑的太快,脚下不稳,一条老命险些交代在这里。


“不,不好了!公主!不好了!花园池塘捞出一具男尸!好像是, 好像是……”


管事不敢再说, 摇摇晃晃地停下脚步, 却是再也站不住了, 弯腰撑着膝盖立在院中央, 一边抹汗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公主阁楼,他这样的男丁是没资格上的。


余小晚滞在阁楼梯口,迈出一半的脚悬在半空。


管事看了她一眼,再抬头,公主已被采薇搀扶出厢房。


“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扶栏边,大红的喜灯还在,夜风拂过,摇摇曳曳,公主立于烛光之后,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声音自二楼飘下,仿佛也被夜风吹散了许多。


管事咽了口唾沫润了润粗喘后有些干糙的嗓子,这才赶紧回道:“公主!男尸!有具男尸浮在池塘,刚被捞上来!看那身量……有点,有点像……公主您快去看看吧!”


敦贤公主摇晃了一下,采薇赶紧扶住了她。


轰咚!


楼梯处传来一声闷响,余小晚陡然软跪在木阶上,险些一头栽了下去!


她赶紧抱住扶栏,跪的很重,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只拼命扒着扶栏勉强撑着虚软的腿复又站了起来。


身后,采薇搀扶着敦贤公主已噔噔噔从楼上掂着裙角跑了下来,擦身而过时,公主转眸狠狠剜了她一眼,那眸底的憎恨,浓烈如刃!


跑到楼下,公主不顾体统,一把抓住管事的胳膊。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管事累得不轻,气儿还没喘匀便又跟在敦贤公主身后向花园奔去,边跑边有一口没一口气地将大致情形说了一遍。


“是李花匠他们几个发现的!今日全府上下都在找驸马爷,花园踩得不成样子,他们伺弄到方才才收工,回房时路过池塘,见池中隐隐有团白影,便仗着胆子抽了花锄将他勾了过来,却不曾想,那竟是具,是具男尸!”


那池塘,说是池,却极大,形似小湖,当日余小晚初遇耶律越,公主设的夜宴便是在这池边。


刚一转进院门,远远便见池边灯火通明,临近中心凉亭处,影影绰绰围了一大群人,胆儿大的家丁在里侧,胆儿小的丫鬟在外侧,一个个探头探脑,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一见公主来了,他们赶紧转身请安,人群也跟着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采薇搀扶着敦贤公主率先过去,余小晚深一脚浅一脚,紧随其后。


人群中央,玉石地面湿了大片,一具男尸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缟白里衣染着水色黏在身上,勾勒出他不算健硕的身形,离得尚有些远,看不清他血糊糊的面容,只能看到他露出的手脚已泡发水肿,肿得仿佛能看到那薄如蝉翼的皮肉之下涌动的浓水。


还未走到近前,敦贤公主已踉跄着险些跌倒,一旁丫鬟赶紧上手帮忙,这才勉强与采薇一同将她搀到尸首近前。


那尸首的脸,当真是血肉模糊!


看不清眉眼,看不清口鼻,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像是斑驳溃烂血糊糊的一坨烂肉!


这显然不是泡在池水中太久导致的腐败溃烂,这分明就是……少了护脸的皮!!!


是的,他没有面皮!


看他颈下耳后整齐划一的皮肉割痕,他的面皮显然是被人用利器生生给剥了去的!


敦贤公主捂着嘴一阵干呕,全身靠在采薇身上,拼命的喘着气却仿佛气息还是不够。


采薇不停地给她抚胸顺背,她这才勉强缓过那口气来,战战兢兢地将视线再度转到了那尸首的里衣襟口。


里衣虽已湿透,且显然泡了许久,可襟口那银线织就的白鹤驾云依然清晰,在这成片的火把、灯笼映照之下,不时驿动过一点银芒。


“不,不!这不可能!这不是驸马,这不可能是驸马!!!”


敦贤公主疯了一样拼命摇着头,不等采薇他们来劝,她突然推开她们,踉跄着直扑到那尸首胸前,上手一把扯住衣襟,抖着手细细比对着那仙鹤的针脚。


比完襟口比袖口,比完袖口又使劲儿搓了搓衣角,辨了辨料子。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敦贤公主喃喃着,身子越颤越厉害,视线缓缓落在那死尸的手上。


泡发的手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骨节分明,根根手指都肿胀的充气似的,仿佛那针刺上一下便会瞬间瘪掉。


尸首的大拇指根部,明显有团凹陷的暗影,敦贤公主探了探手,终究没敢。


“采薇,你,你去看看那指根怎的回事?”


采薇也怕,可终究还是不敢抗命,只得抖着手颤颤巍巍地伸了过去,垫着帕子,扒开了那青白指根附近的肿肉。


“啊!”


甫一看清那处,采薇脸色大变,猛地抽回手,跌坐在地。


“是,是玉扳指,是公主送驸马爷的那枚玉扳指!”


周围瞬间响起了嘈杂的私语声,众人并未觉得十分惊讶,毕竟心中早有猜想。


敦贤公主原地喘了好几口气,突然过去一把抓住了那手,猛地掰开了那手指!


一枚羊脂白玉扳指悄无声息地嵌在那指根肉中,映着跳动的火把,萤光微动。


“不,不——”


敦贤公主惊叫一声,嗓音凄厉,直入云霄!


喊声未落,她的身子陡然绷紧,僵直了数息,突然软倒在地。


“公主!公主!”


“快快快!传府医!快去!”


“这这这,这地上凉,先把公主抬到那边凉亭。你,你,还有你!去取了锦被、褥子、担架过来!快去!”


敦贤公主这一昏厥,到处人仰马翻,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抬进了凉亭,扇风的,掐人中的,抚胸拍背的,下人们一圈又一圈地全围到了她那边,根本没人注意一直呆站在一旁的余小晚。


余小晚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尸首,头微歪着,脚跟缓缓抬起,慢慢的,极慢的,靠了过去。


还未到近前,那呛人的水腥气混杂着尸臭,已扑面而来。


她面无表情地垂首,不看那血肉模糊的脸,也不看那针脚精致的鹤纹,更不看他手指那羊脂玉扳指,只死死盯在他的小腹。


那里遮着还在滴水的里衣里裤,湿漉漉一片黏在身上,勾勒出了腰腹的轮廓,还有那略显粗壮的腿。


她俯身下来,探手撩起了那尸首的衣摆,衣摆之下是同样泡得青肿浮白的皮肉,腰间裤带深深嵌入肉中,勒得四围青白的薄皮近乎透明。


“欸欸欸!你这是作甚?!还知不知羞!快快快,快拉开她!”


不知谁吆喝了一声,旁边过来个小厮,扯着她便往后拽。


她赶紧伸手拽住那湿重的裤带!


人被拽走,裤带也跟着被扯开,她张开牙齿,照着拽在她胳膊的手狠狠咬了过去!


“啊!!!”


小厮惨叫一声,松开了她,她赶紧跪爬着过去,赶在那小厮再拽她之前,探手猛地将那死尸松掉的里裤拽了下去!


“天呐!死尸都不放过,何曾见过这般无耻yín |荡之人!快拽开她,快啊!”


这一下立时拥上来数人,他们毫不客气,骂骂咧咧,拖着她就拖出去老远,狠狠丢在地上!


“真不要脸!呸!等着公主醒了好好罚你!”


余小晚喘了口气,挣扎着爬坐起来,隔着眼前重重腿影,望着远处那悄无声息的尸首,面目怔愣,唇角却缓缓勾起。


不是他。


不是。


她没再多待,爬起身就朝府门跑去。


门房守在府门,对府中死了人这般大的事依然一无所知,只打着呵欠给了她开了门,还问她怎的这般晚还出去?


余小晚也无心理会,掂着裙摆跑出门楼,马夫早已从角门出来,正候在门口。


余小晚上前扒着马鞍就爬了上去,什么仪态举止,统统顾不得了。


“快,上马呀!去将军府!”


她急不可待地俯身冲着那呆怔的马夫喝道。


马夫是值夜的四等家丁,平日都在马棚喂马伺候马,帮公主赶马车这种活计是二等马夫的美差,哪里轮得到他?


他张大了嘴,望着余小晚细皮嫩肉的小脸,僵滞了数息,这才慌手慌脚地翻身上马,又长呼了口气,这才哆哆嗦嗦的自她身后环过,拽住了缰绳。


“驾!”


一声喝令,夜马嘶鸣,原地踏了数步,迈腿朝着夜色深处奔去。


……


皎月半圆,浮云缭缭,月明云薄,遮不住月辉,却挡住了万千星辰。


镇国大将军府,高门大院,门楼下的守门灯笼随风摇曳,漆红的“时”字随着烛火忽明忽暗,先是漆红,再是明红,再暗红,渐渐……猩红……


咯吱吱——


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螭吻铺首啪啷啪啷轻打门板,铺声清脆,在这夜深人静之际,遮掩不住,传出去极远。


门房小厮探出半个身子挤出大门,回身又关牢了厚重门板,这才回身作了个揖。


“实在对不住了公主,将军已睡下,小的只唤了一句便被斥回,劳您辛苦,明日一早再来吧。”


时晟不肯见她,余小晚丁点都不意外,敦贤公主已过来求过他了,她再来,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余小晚略一沉吟,冲那门房微微一笑,昏灯之下,美人朦胧,说不出的温善。


“辛苦这位小哥了,不如这样,你借我纸笔,让我给将军递句话,若他还不肯见,我便明日再来。”


“这……”


门房有些为难,显然方才确实被时晟那冷心冷脸的冰块儿冻的不轻。


余小晚见他要摇头,立时冷下脸来,不待他拒绝声出,她已不咸不淡地撂出一句:“你名唤张平对吧?”


门房一怔,“是,是小的,公主是如何知道的?”


余小晚淡淡一笑,笑得极冷。


“本公主没有旁的优点,就是有些记仇,再过两日,便是本公主与将军大婚之日,你……可明白?”


门房瞬间瞪圆了眼珠子,这般赤果果的威胁傻了才不懂!


“小,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取纸笔!”


不过片刻,纸笔已到了余小晚手中,那门房还算机灵,专程又取了个平展的板子给她举着,方便她书写。


余小晚只稍稍磨了两下砚台,便蘸了浓墨,提笔书下一行小字。


【花落无需空蹉叹,来年春暖复又还。】


字依然很丑,手指肿胀几乎不得打弯,实在也无可奈何。


余小晚抖了抖那字条,抖干了墨迹,这才对折了递到门房手中。


“劳你再辛苦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小的这就给您送去,您稍等片刻。”


门房关门回府,片刻之后复又归来,跑得满头热汗,衬得那脸上掐媚的笑看着有些呆傻。


“将军有请!公主请随小的来。”


时晟的确已睡下,余小晚推门而入之时,他并未整装,只随意地披着件外袍端坐主位,手里把捏着那张字条。


余小晚快走两步上前,没有任何赘述,甚至连行礼都兀自省掉,单刀直入。


“你想寻到上官锦吗?”


时晟不语,狭长的眸子半眯着,睨了她一眼,突然一个探手!


下一息,她已被他扯进了怀里。


余小晚大惊,骇然道:“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的天旋地转!


梆噹!


她被他粗暴地按躺在硬梆梆的红木桌上。


“你!”


不过刚吐出一个字,他已分腿挤到她身前,仅一只大掌便轻易地将她的两只手腕拢在一起,牢牢地按在头顶。


余小晚杏眼圆睁,心跳如擂,一切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究竟想做什么?!”


时晟垂眸,眸如寒潭,薄唇冰封,原本披在肩头的外袍无声滑落,逶迤在地。


“这话应当我来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般被桎梏,手臂无法反抗,算是废了。


双腿悬空脚不沾地,身前又强硬地挤进了他,踢不到踹不到的,两条腿也算是废了。


再被这般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仿佛任何谎言都无可遁形,若她再想开口胡言,只怕心里还要掂量掂量,一颗谎心也提不起来了。


余小晚微吐了口气,无视掉这暧昧不清的姿势,继续单刀直入。


“将军是个爽快人,我便不再绕弯子。将军想寻到上官锦,我想救回耶律越,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就凭你?”


时晟冷笑,抬手便去扯她的裙带。


不管他是真想如何,亦或只是吓唬她,余小晚统统无视,只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幽深的墨瞳,任他扯袍勾带,只一字一句地吟着当日在凤凰庵求的另一支签文。


“溯洄逆流阻且长,溯游逐之艰且难,日日思,夜夜想,到头不过空茫茫。”


时晟明显顿了一下,只一下。


“你想说你便是上官锦吗?就凭这只消稍一打听便能查到的签文?”


话音未落。


唰啦!


他猛然抽掉了她的裙带。


襦衣微敞,他探手撩开,露出了嫣红的肚兜,还有那太过贴近私密之处,肚兜也遮挡不住的莹白觜纹。


粗糙的拇指蹭了蹭那觜纹,如他当日的心纹一般,深入肌理,仿佛天生天长一般,根本蹭不掉。


“若非这夙世缘结,我或许还真能信了你是我的锦儿。可惜……你不是!你的缘结之人是耶律越。”


余小晚渐渐冷静下来,杏眼微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所以?你扯开我的衣襟,这般压制着我,就是想说这些?”


时晟不答反问:“你真想救耶律越?”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我想救他,求将军相助,只要将军能救回他,我用性命担保,定还你一个上官锦。”


“呵!”时晟冷笑,“一个假的上官锦,即便装得再像也是假的!”


“若是真的呢?若我能证明这上官锦是真的,将军可会出手救回耶律越?”


跳动的烛火之下,余小晚眸光灼灼,小脸虽有些苍白,却格外的坚毅,仿佛泰山压顶依然能不折不挠。


漆黑的墨瞳渐渐迷离,深夜让人感性,更让人神智恍惚,他竟越发觉得她像极了他的锦儿,尤其是这浑然不怕的模样,像极了当日他质问锦儿是否勾结刺客之时,锦儿一改平日恭顺初次忤逆他的样子。


“若你能证明,便是出一回手又何妨?左不过被圣上定个先斩后奏之罪,关几日牢房。可若你证明不了呢?”


余小晚镇定地望着他,“将军想如何?”


时晟垂眸望着身下玲珑有致的女子,墨瞳微眯。


“我要你做我一夜的锦儿。”


余小晚毫不犹豫道:“好!一言为定!”


时晟冷笑一声,“这么急着答应,是怕本将军再说后面的话吗?”


余小晚微微蹙眉,“将军还想说什么?”


时晟按紧她的手腕,抬起她近几日尖瘦的越发有些过分的下颌。


“若你无法让本将军相信你真是本将军的锦儿,那你便只能做一夜锦儿,只一夜!


今夜本将军自会当你是锦儿一般,好好疼爱。可过了今夜,你便自行投了公主府的荷花池吧,临终之前,千万莫忘了再留下遗书一封。


便说……你越俎代庖替公主求旨赐婚,却求来这般忘恩负义之徒,你自知愧对公主,无颜苟活,以死谢罪,如何?”


余小晚下意识地挣了挣手腕,按得太紧,自然未能挣开。


时晟瞟了眼那对比鲜明的两根手腕,紫红斑驳的烫伤惹得他莫名的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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