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晚惊呆了。
肩头被按着, 下巴被箍紧,两腮更是捏得生疼,可她已完全注意不到这些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唇上近乎暴躁的亲吻。
那唇好烫, 舌尖更是像刚从开水中烫过一般,灼热的让她心碎。
她颤巍巍地张开眼,看到的是近在眼前的如玉面容,耶律越双目紧闭, 长睫轻颤,毫无章法更无半点技巧的吻着她的唇,像是溺水垂死之人拼命攫取着最后一点空气,急切、焦躁、如痴如狂!
余小晚被他一路痴缠, 含吮噬咬, 辗转无度, 耳旁灌满了彼此短促的呼吸与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含糊水声。
春日晨起,小屋门后, 躲在暗影之中痴缠的两人, 仿佛背世偷|情一般, 明明银靡旖旎到了极致,却偏偏让她生不起半点孟浪的心思。
她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望着他紧锁的眉心,带泪的长睫, 还有那眼下晕着细碎微光的清透水痕。
心, 刀绞般的痛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泪载满悲凉, 一路淌至他的唇角,涌入他的唇舌,混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也浸透了她的心。
他按压在她肩头的手渐渐松懈,一路顺着她瘦削的肩头滑过手臂滑至她温热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
余小晚抬手,想推开他,可抬了抬终究还是放下了。
她不忍也不舍打破这最后一点残破的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唇已被他吻得隐隐发麻,小院中隐约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还有采薇的喝令。
“快快快,都快些准备,稍后公主与时将军一同回府,院中犄角旮旯的,半点脏污不准有!采莲,快去火房吩咐下去,午饭要按宫宴规制,一十八碟一十八碗,热菜凉菜荤汤点心,一样都不能少,快去!”
又杂七杂八地吩咐了许多,采薇这才又喝令一小厮道:“你,随我来,公主新近帮侯爷置了身新衣,上头的仙鹤可是公主亲自绣上的,你给侯爷送去,嘴皮子活络点儿,若待会儿午饭时侯爷能穿着过来,公主定会赏你。”
那小厮笑逐颜开,连声称是,谁人不知耶律越最好说话,稍稍一个提醒,这赏银不就落自个儿手里了吗?
院中的声音渐渐杂乱起来,下人们各忙各的,耶律越也终于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头抵着门板,脸擦在她的耳际,细微的喘着。
他放开了她的下颌,却并未放开那十指相扣的手,余小晚正忧心院中处处是人,他该如何不露声色的离开之际,却听身后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采琴,在吗?我进去了?”
话音刚落,门被人使劲向里推了推,惊得她整个后背都绷直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抵着门板!
耶律越垂眸望了她一眼,也帮衬上了一只手,帮她按着门。
这时候再栓门已然来不及了,稍微一动门栓外面就能听到,只能这般挡着。
采薇见推不开门,只道里面拴上了,既拴着,那必然是有人,便继续说道:“你还未起身吗?不要紧,我就是奉公主之命与你说一声,稍后时将军要来,指名点姓要你伺候,你赶紧收拾一番,免得待会儿误了时辰。”
时晟来便来吧,干嘛要她伺候?!
余小晚心头咯噔一下,一个抬眸正对上耶律越讳莫如深的眸子。
没得到回应,采薇也不敢走,大抵是怕她没听到,届时真误了事,便又唤了两声。
余小晚无奈,小心地从耶律越抵门的手臂下穿过,想走到床榻附近假意回采薇一声,免得她一直杵在门前。
可走了两步便走不动了,耶律越紧紧握着她的手,相扣的手指不肯挪开。
眼看着采薇已挪到了窗前,打算敲窗了,窗子并未栓上,向外一拉就能拉开,万一采薇察觉,真开了窗,那岂不是一切都暴露了!
余小晚心急如焚,哀求似的望向耶律越,使劲抽了抽那手。
耶律越却依然不肯松开,清透的琥瞳死死地盯在她脸上,像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望着她一般,连同相扣的手指也陡然收紧!
余小晚忍不住蹙起了眉心。
疼!
即便他的指甲修剪的短而平整,可挡不住他太过用力,五片指甲,各个深嵌,在她手背嵌下了五个力透纸背的深刻甲印。
采薇的身影在窗前晃了两圈,又喊了两声,见还是无人应答,便抬手按上了窗棂,眼看就要拉开那窗子!
余小晚心跳如擂,再顾不得许多,抬手使劲扒掉了耶律越紧扣的手,三步并做两步,奔到床边,急声喊道:“我晓得了!我马上便起身!”
已拉开一点的窗子顿住了,随即咔哒一声合上,采薇在窗外笑着摇头道:“我的姐姐,你也睡得忒沉了些,唤了这么多声方才唤醒。”
余小晚故意清了清嗓子道:“咳!今个儿起早了,转了一圈儿回来有些累了,就又睡了个回笼觉。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这就起身。”
采薇应了一声离开,余小晚这才抬眸再度望向耶律越。
耶律越还举着那只被她狠狠扒掉的手,掌心朝上,孤零零地悬在半空。
他望着那手,缓缓握紧,也不看她,只一字一句的缓声说道:“你当日为我险些丧命,又为我失了清白,如今种种,便当是我还你吧。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形同陌路,再无……干系!”
说罢,他走到窗边,稍稍推起一角,望了一眼院中情形,见无人注意,这才开门匆匆离去。
至始至终,他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耶律越前脚刚走,余小晚便再也压抑住,泪如雨下。
她俯在床头,无声地啜泣了好一会儿,这才抹掉眼泪,稍稍梳妆整理了一番,出了房门。
她本就是一等一的大丫鬟,只负责号令便好,如今采薇都吩咐完了,她倒也没甚事,只稍稍督促了一番,只等公主回府。
采薇见她眼角微红,还关切了一番,被她随意搪塞了两句蒙混过去。
午时将至,公主还未回府,采薇在廊间踱着步子,跟她唠叨着再不回转菜凉了还得重做。
正心急如焚之际,却见晴空浮云之间,依稀飞来一抹黑影,不等人看清,它已穿过廊檐,扑棱棱落在了余小晚肩头。
余小晚不必低头去望已然知晓,正是那坑娘的熊孩子小呼呼!
“好了,不必忧心,公主马上便回府了。”
采薇正好奇地探手去逗小呼呼,一听此言,立时诧异地抬头。
“你如何知晓?”
余小晚微叹一声,转身下了阁楼。
“走吧,去府门恭迎公主。”
几人一路到了府门前,刚刚站定,便见时晟骑着高头大马,随着公主的软轿远远过来。
余小晚领着众人齐齐行礼,公主雍容下轿,时晟也翻身下了马,墨瞳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她肩头的小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