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晚下意识地抬臂挡住了眼。
啾咪!啾咪!
耳边的鸟鸣越发的真切了几分。
余小晚适应了片刻, 这才挪开手臂,偷眼望去。
身前,一樽黑影铁塔一般蹲伏在她面前,逆着身后十数支跳动的火把, 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瞥到那双漆黑如夜的墨瞳,悄无声地驿动着点点凌光。
他的掌中,一只灰白绒羽的小肥鸟儿正歪头瞅着她啾咪啾咪的叫个不停, 显然是想飞扑到她身上,只是脖歪腿软翅无力,有些力不从心罢了。
呼呼?!
竟然真的是呼呼?!
余小晚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竟忽略了时晟这尊大佛。
难道耶律越方才手下留情, 不过是把它掐晕了?
这不无可能, 耶律越一向心慈手软, 只是掐晕才符合他的秉性。
余小晚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晃过一道黑影, 她一惊, 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 却不想,竟是时晟的长臂!
时晟探手揪着她的前襟将她从叶冢中揪出, 虽是一只手臂,却像拎着只小鸡子似的, 毫不费力。
以时晟的尿性, 她一点不怀疑下一步他会狠狠把她摔在地上, 然后踩断她的胳膊严刑逼问耶律越的下落!
她什么都不做,先翻看了一眼心凝形释剩余伤害承受值。
还有9000多,随他折腾,who怕who!
横竖她是重点通缉犯,他总得留她条命在。
已经做好充分思想准备的余小晚,闭上眼,等着各种被摔被踹被蹂|躏!
虽然闭了眼,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时晟的一举一动。
她被举起来了。
越举越高了。
他准备摔她了!
准备摔了!准备摔了!准备……
呃……
怎么又放下来了?
余小晚诧异地张开眼,不过才刚挑开个一丝眼缝,视线却正与那煞神撞在一起!
时晟正望着她,狭长的眼微眯着,墨瞳映着跳动的火把忽明忽暗,明明有暖光映照,可眸底深处却是冻彻骨髓的寒潭千尺。
“采琴?”
“是。”
她被他揪着前襟,悬在半空,脚尖半点挨不着地,有点安全感缺失。
当日上官锦被她拎到这种程度时,脚尖还是能触到地的,看来采琴个头不如上官锦,难怪觉得玄睦貌似高了不少,原来不是他长了,是她矮了。
这种时候还在胡思乱想这些的余小晚,完全没注意到时晟越发幽深的黑瞳。
“你不怕本将军?”
没有半点阴阳顿挫的声音,却偏偏透着森森寒意,让人胆战心惊。
可惜这些胆战心惊的“人”里不包括余小晚。
她可是曾经与时晟数度交手,被他整的死去活来的次数她都懒得数,若这么点毛毛雨都怕,岂不早就被他给吓死了。
不过,既然时晟问起了,她好歹还是要装一装的。
“怕,将军赫赫威名,奴婢自然是怕。”
此言一出,时晟立时眯了眯眼。
这明显是不信的节奏啊!
余小晚也觉得自己方才的演技有点不走心,读台词似的,神色情态都不到位,刚想ng了重来,还没酝酿出恐惧,却听时晟陡然转了话题。
“耶律越呢?”
余小晚略一思索,抬眸道:“奴婢不知,不过奴婢有法子引他出来。”
“说来听听。”
时晟手松了松,竟好心地松了她的前襟,任她跌坐在地上。
余小晚有些愕然。
他不摔她,不踹她,也没踩断她的胳膊腿儿,就这么放过她了?
这变态抖s暴戾男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还是说怕摔死了她就打探不出耶律越的消息了?
对,一定是这样!
不过一个呼吸间,余小晚已想明白了这匪夷所思之事,认真的与时晟解释起来。
“若想鱼儿上钩,只消抛出鱼饵便是。”
“鱼饵?”
“正是。”
“他的鱼饵是?”
余小晚微微动了动唇,忍住心中刺痛,这才缓缓道出:“自然就是……奴婢我了……”
……
耶律越被捉了。
谁都不曾想到,耶律越这般轻易就被抓了。
时晟不过是掐着余小晚的脖子,一路疾行,边走边对着空荡荡的林子威胁要掐死余小晚,那原本潜藏极深的男人便主动出来,束手就擒。
耶律越被绑了手脚,抗麻袋一样被撂到马背上,一路不知吃了多少灰尘,由时晟亲自押解,策马回城。
余小晚原本也是这种待遇的,奈何小呼呼缓上那口气后,直飞到她肩头,死活不肯走,时晟看在小呼呼的面子上,大发慈悲,没有撂麻袋,只绑了她的手,让她正常乘马,由高德押解,紧随在他马后。
耶律越一路都在张望着她这边,滚滚烟尘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余小晚清楚,他必然是在担心她的伤。
来时东躲西藏,回时一马平川,待回到皇城,已是第二日傍晚。
时晟匆匆回府洗去一身尘嚣,这才整冠束发,带着他们进宫复旨。
两人一直被分开押解,直到被苍帝传召都不曾说上半句话。
余小晚受召入殿时,耶律越已被传召多时,苍帝独坐龙椅,威仪逼人,时晟侍在殿下,左右还有数位朝中大员,上官明竟也位列其中,自然,敦贤公主也在,她深得盛宠,还被特意赐了座。
余小晚瞟了一眼缚手跪在殿中央的耶律越,他也在看她,琥瞳微动,虽不能开口,其意已不言自明。
他要她自称是被他挟持,以保一命。
余小晚上前,恭敬地行了叩拜大礼,神态如常,大而无畏。
苍帝稳如泰山,不愠不火地缓缓开口。
“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