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着,却见街面过来一抬软轿,轿落人出,一袭绯色晃过,带着些微金芒进了店门。
“喜儿,去门口守着,瞧瞧九殿下进了哪间雅房。”
喜儿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应了声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进来。
“九殿下去了东头第二间。”
余小晚微微颌首,又等了片刻,这才起身。
“你在这门口守着,我去去就来。”
喜儿一怔,“夫,夫人?这,这不妥吧?”
余小晚淡淡道:“九殿下于咱们有救命之恩,将军却不许我见他,无论如何,我也是要当面道谢的,否则,岂不成了那忘恩负义之人。”
喜儿语塞,只得微微福了福,称喏。
余小晚确认了无人之后,这才抬步而出,长生就在门口张望着,一见她来,赶紧招了招手,面上带着憨厚的笑。
横竖系统已发出警告,绝对不能透露与任务相关的信息给任何人,否则直接终身绑定!
那么,她便编个谎话于玄睦吧。
若玄睦真的在利用她,那她骗便骗了。
若他并非利用,而是真的为她痴傻了这么一次,这骗,也无伤大雅。
长生开门请她入内,自己则规矩地守在门口,并未进来。
一进门,便见玄睦阖眼靠坐在窗边,竹帘时起时落,光影斑驳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
听见动静,他张开眼,一见是她,眸中瞬间燃起喜色。
“夫人!”
他瞬间扶桌而起,扯痛了伤口,又跌坐了回去,当即疼得满头冷汗。
余小晚快走两步到近前,想都没想,揪出丝帕给他擦了擦。
“你!你怎的这般莽撞!这才刚刚好些,若再撕裂了可如何是好?”
玄睦坐在榻上,呆愣愣地望着她,傻了一般,美丽的桃花眼晕着碎光,不必再等几岁,已然风华倾泄。
“怎么这般看着我?”他的视线太过炽热,看的余小晚浑身不自在,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脸上有什么污浊?”
玄睦摇首,眼角微微熏红,缓缓垂下头来。
“夫人能再唤我声渊儿吗?”
“渊儿?”
这一声出口,余小晚这才忆起,玄睦曾说过,十分怀念他母妃在他孩童时为他擦汗递水,大抵是方才又想起了吧。
余小晚垂眸望着他,自上而下,只看到他微颤的睫毛,还有那润泽的唇。
本来怀疑他的心,此刻却有些动摇了。
可再怎么动摇,终还是做不到彻底信他。
余小晚坐在他身旁,第一次离得这般近,几乎肩并肩,膝碰膝。
玄睦明显僵住,许久才缓缓放松。
“渊儿予我的字条,我已见了,渊儿的心,我亦懂了,可我不能离开将军。”
一听这话,玄睦立刻抬起了头,“为何?”
“他是我的夫君,我也有了他的血脉,自是不能离开。”
玄睦微微睁大眼,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可,可你们已经和离,况且他也并非良配!再者,我虽不懂,却也看得明白,皇上对你心存不满,我怕,怕……怕这孩子生不下来。”
说罢,仿佛怕余小晚不信般,他又急急地解释道:“夫人生在寻常人家,许是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可我生在那吃人的皇宫,什么没见过,又什么不知道?皇家的手腕多的是,夫人即便有三头六臂,也绝越不过他们去!”
余小晚见他激动,侧身冲他莞尔一笑,带着几分天真。
“无碍的,将军会护我。”
玄睦直愣愣地望着她,嗫嚅了数下,也笑了,只是笑得说不出的惨然。
“夫人,我本不想说,可……将军已过而立,又有这一众妻妾,为何独独没有子嗣?是他自身之故,还是……若非他自身之故,他之前都护不住,又如何护你?”
玄睦一语惊醒梦中人,余小晚之前还真没想过此事,现在想来,也着实奇怪。
时晟成婚多年,为何无子?这么多姨娘加上上官锦,就算他再怎么公务繁忙,也该种下那么一两个种了吧?
身体有碍?
还是……
苍帝作梗?
可苍帝为何要时晟绝后?
怕他为子造反?
不等余小晚思量明白,玄睦那少年向成年过度的独特嗓音,再度响起。
“我知夫人一时难以接受,可……夫人之子,留在府中未必就比府外安全,望夫人好好思量,我,随时等夫人改变主意。”
说罢,他又问:“夫人唤我过来,可是有事?”
余小晚这才想起还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