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军府谁人不知时晟狠戾, 一个眼神便足以吓得这些姨娘腿软,且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先有茯苓,后有上官锦, 一个个娇滴滴的美人,哪个让他手软过。
余小晚摩挲着呼呼的小脑瓜,气定神闲道:“除非你能说出是谁说的,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薛姨娘虽然怕, 可还在垂死挣扎,“妾,妾真的不知,求夫人饶了妾吧。”
余小晚冷哼, “行了, 退下吧, 不必再说了,等将军回来, 你再好好与他解释吧。”
“夫人, 夫人!”
余小晚旋身坐到了一旁的圆椅上, 抚弄着鸟儿,不再理她。
薛姨娘心急如焚, 被王姨娘和周姨娘合起来拉着,眼看就要拉出厢房, 不由急得高声喊道:“是, 是王月芝!”
王月芝就是敦贤公主送来的王姨娘, 童颜水瞳,身娇体软,长的格外的惹人怜惜。
王月芝一听便急了,本是拽着她,立时顿住,猛地一下便把她推坐在地。
“你可莫要胡说!分明就是你自己说的!”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这等话!”
两人争吵起来,周姨娘自然是帮着王月芝,其他人,有默声的,有帮腔的,看着这一个个钗斜裙歪的贵妇争吵,倒是可乐的紧。
正吵闹着,福伯带个婆子一脸急色地走了进来,一看房门大开,又是这阵仗,先是一愣,这才赶紧行了礼。
“老奴给夫人请安,给各位姨娘请安。”
福伯到底也是内院管事,在时晟身边能说上两句话,这些个妇人也怕他到时晟身旁嚼舌根,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整着各自的衣物,谁也没再说话,绕过福伯就想走人。
余小晚见状,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是来给本夫人请安的吗?方才忘了怎么行礼,这会儿福伯刚好来了,便让他教教你们吧,免得日后他人不笑话你们,倒是要笑话将军了。”
福伯匆忙而来,自是有急事,余小晚话音未落,他便先禀告说:“夫人,将军传了话,让您赶紧收拾收拾,他立时便过来接您进宫,让您快点儿。”
进宫?
余小晚心头一跳,面上依然云淡风轻。
“哦?这可刚好,我正好有话要与将军说。”说着,她若无其事地起身,将那鸟儿递给了福伯,“好生照应着,少一根毛都不行。”
“是。”
福伯带来的婆子也赶紧上前,打算伺候余小晚换装,可一看卧房这强盗洗劫过一般的样子,不由也是一愣。
余小晚抚了抚方才争闹中凌乱的发髻,故作惆怅地瞟了一眼拥堵在门口的姨娘们。
“劳烦福伯禀告将军一声,妾身无能,管不好这后院,只怕得让他稍事等候了,若误了进宫的时辰,哎……”
幽幽的一声长叹,惊白了姨娘们的脸,尤其是周姨娘、王姨娘和薛姨娘三人。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跪下!
其他人见状,无论姨娘丫鬟,也都纷纷跟着跪下。
“都是妾的错,求夫人宽恕!妾只是想与夫人亲近,别无他想,请夫人明鉴。”
“行了。”余小晚不耐烦地打断,“方才到底是谁说的那些腌臜话?”
薛姨娘怕连累自己,这次半点没有迟疑,指着王月芝喊道:“是她!”
王月芝紧张地跪在地上,呼吸都吓停了,眼神游移了一圈,抬手自扇了两个耳光,赶紧磕头请罪。
“都是妾嘴贱!妾有错!求夫人宽恕。”
连磕了几个响头,她才仿佛刚刚想起似的,抬手指向一旁的周姨娘,“周蕙兰也说了,她也说了!”
这是在拉垫背的呢。
周慧兰周姨娘,吓得也是不住磕头,请过罪还不忘也拉了一个垫背的。
不大会儿的工夫,她们相互咬了个遍。
余小晚高高在上的睨着她们,“这会儿知道怎么行礼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姨娘丫鬟婆子一大堆赶紧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福了福,不管心里如何不满,面上再不敢有半点不恭敬。
谁说这大夫人失了宠?
这哪里像是失宠,倒像是夫妻闹别扭!
更有眼尖的看到余小晚昨夜被咬破的嘴唇,想想将军对她还如此有兴致,更是后悔自个儿的莽撞。
余小晚哪里知道她们脑子里转个多少九曲十八弯,又环视了一圈卧房,咋咋道:“这屋子……”
当日在扶春院,伺候余小晚的丫鬟婆子可是一大堆,只不过暂时让她打发去了别处,想调回来,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可余小晚偏不,她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睨着门口那一堆人。
那些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妇人们,这会儿可再也不敢作妖,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我们稍后便收拾。”
余小晚这才心满意足地摆了摆手,“行了,都下去吧。”
忍着浑身的酸痛,赶紧换了宫装,又梳洗了一番,余小晚这才匆匆出门。
那些姨娘们都已各自回了屋,只留了几个丫鬟婆子探头探脑的,窥视着她。
这一场闹剧,无脑的紧,只有还在养伤的茯苓和兵部侍郎的庶妹张莲没有出面。
余小晚转头看了一眼张莲厢房的方向,大门紧闭,悄无声息。
匆匆赶到府门前,时晟也方才到,可即便如此,他已有些不耐,转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等她请安,探手便把她拽进了马车!
“嘶!”
余小晚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就不能轻点吗?她才刚蹬上踏脚,这么粗暴就拽进去,胳膊要是没掐出指头印算她输!
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白瞎了他那张英挺俊朗的脸!
要不是男主光环罩着,就时晟这种抖s变态直男癌,早晚得被炮灰掉。
她这厢还没吐完槽,时晟已放下车帘,一个旋身把她搂坐在了他的腿上。
“将,将军?”
这几个意思?
昨晚强x,今早直接把她发配到偏院,这会儿这又是要干嘛?
时晟不语,也不看她,只紧紧搂着她,温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她的颈窝,略有些痒。
马车缓缓而动,摇摇晃晃,并没有如她想象中快马加鞭,反而极为温吞,散步一般。
余小晚微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是皇上招妾身入宫吗?”
时晟依然不语,只微点了下头。
“为刺客一事?”
再点头。
“让妾身来猜猜,皇上招妾身进宫,大抵不是审问这般简单吧。”
若真是审问,又如何会有这般好的待遇,还要时晟亲自来接。
时晟手臂紧了紧,下颌搁在她的头顶,稍稍厮摩了数下,这才说道:“你冰雪聪明,猜猜看,皇上招你我二人作甚?”
余小晚被迫趴在他胸前,明明前日还喊打喊杀的,此刻却又像是对她情深似海似的,低沉的男攻音好听的能让人耳朵怀孕,难怪原主上官锦会深陷其中,就连那穿越女也不能免俗的爱上了他。
可惜,她不会。
“妾身猜,皇上是想劝我们和离。”
既要给玄国面子,又想除掉她这个眼中钉,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护时晟一世英名为由,将她逐出将军府。
“一猜就中,的确聪明。”
这次换余小晚不再言语。
时晟微微撤开身,捏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温婉的凤眼,漆黑如夜的墨瞳,幽幽暗暗,看不出情绪。
“你,打算如何做?”
余小晚目不转睛地回视着他,脸侧的擦伤微微泛红,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惜。
“不管发生任何事,妾身都不会离开将军。”
“即便我之前想要你的命?”
余小晚苦笑一声,“将军方才夸过我冰雪聪明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时晟微挑了下眉尖,静等下文。
“将军身负皇命缉拿刺客,整个大苍,乃至整个天下都在看着,可线索却偏偏指向了将军府!在其位谋其职,将军如何徇私?”
“可我打了你,还想对你动私刑。”
余小晚垂眸微叹,“妾身明白,将军也不想如此,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罢了。若妾身能乖乖在将军审问下供出刺客所在,便不用再被刑部抓去受苦,将军还能为妾身说情,赐妾身个全尸。”
这是余小晚关了一天一夜柴房思量明白的事。
时晟作为将军,为国效力,大义灭亲,并没有错。
可站在上官锦的角度,他是她的夫,他竟能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打,从未考虑过她可能是被迫的,更从未想过帮她开脱,也着实让人心寒。
时晟是个忠君爱国的臣子,却并非良配。
见时晟依然不语,余小晚接着道:“将军一切都是为了妾身着想,妾身对将军只有感激,绝无丝毫怨念,若真说有,那也是怪将军不懂怜惜,总记不起臣妾的好。”
每天都在演戏,余小晚早已习惯,都快成了戏精本精了。
时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像是在分辨她话中有几分是真。
不管他信与不信,余小晚都是不怕的,他终归是要利用她,而她也不过是为了任务。
时晟没有再问,再度将她揽进怀中,他的玄色战袍,隐隐还带着一丝尘土味,显然也是刚从校场过来。
其实想想,时晟忠君爱国,在战场之上也是抛头颅洒热血,用命在搏,换来的却是苍帝无时无刻的猜忌与算计,也着实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