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没什么夜生活,尤其是高门大户的女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是无聊至极,还不如市井女子,说不定还能乔个装逛个青楼什么的。
余小晚睡得早,起得自然也早,上辈子到死都没有这么健康规律的作息过。
吃罢早饭,她伸了个懒腰,也不管喜儿眼中惊满的“有失体统”,左右扭了扭腰,还顺便活动了活动胳膊腿手腕关节,打算热热身,好去会一会几日不见的茯苓。
还没出门,便见时晟一身玄袍,踏着暖红的朝阳拐进了院门。
自打上次离了安冬阁,与他匆匆说了那么几句话,余小晚就再没见过他。
他很忙,忙着缉拿刺客。
虽说这本是刑部的活儿,可奈何皇帝老儿非要他参一脚,军令如山,时晟也唯有从命,这些天,别说她的院子,就是这将军府他都没顾得回来过几次。
余小晚一见他,连礼都没行,转身回了屋子,先翻出那包着银针的帕子出来,省得待会儿他忙,说不了两句又走了。
时晟进门,刚好见她出了卧房。
“妾身见过将军。”
时晟不语,冷眉冷眼冷得掉渣,旋身坐到了主位上。
虽相处的不久,可余小晚多少已看出一些,时晟此人何止心思缜密,根本就是缜密过了头,对后宅这些女人信任度极低,尤其是他曾怀疑过的她,但凡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会揣测一番。
不就是方才远远见了他没有行礼,先折回来了吗?
至于这么小心眼子的腹诽吗?
男人小器起来,女人都望尘莫及。
余小晚懒得理他,上前一步递上了那帕子。
“将军近日繁忙,妾身一直不得机会禀明,这是妾身在软轿中发现的银针。”
抖开帕子现出银针,数日不察,那银针针尖竟隐隐有些发乌,远不如针头银亮。
时晟睨了她一眼,接过帕子细细看了看那银针,又凑直鼻翼下闻了闻,这才看向一旁的喜儿。
“传赵淳。”
“是。”
喜儿得令,赶紧下去,时晟这才再度看向余小晚。
“那晚离了公主府,你去了何处?”
余小晚一五一十说于他听,从离开公主府,到躲在灶膛,再到回府验轿,独独没提巧遇玄睦一事。
玄睦毕竟是他国皇子,说多错多,还是少说为妙。
时晟脸色稍霁,指了指下首的太师椅示意她坐下。
“这是江湖小派无杀门的独门银针,一般毒物淬上,不会有丝毫异变,这针短短几日便有乌色,看来针上之毒非同寻常。”
余小晚有些诧异,她虽料到针上可能有毒,却独独没料到竟会和江湖绿林有所牵连。
朝廷素来对那些江湖门派十分轻视,觉得无非是些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气候,不派兵清剿不过是为了便于管制那些江湖草莽罢了。
当然,那些江湖人士也确实是有些用处的,比如……可以让朝廷打着他们的旗号做些朝廷不能做的事。
如此一来,便能明白为什么苍帝会动用江湖暗器了。
思量明白之后,余小晚又问:“将军以为,圣上为何要杀妾身?”
话音未落,时晟突然拧眉,猛地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桌身激荡,浮尘四溢,好端端的红木雕花方桌,险些就这么一掌报废!
“休得胡言!”
余小晚怔住,尚未反应过来,却见他墨瞳微眯,死死盯着门外,仔细一听,似乎门外隐约有脚步声,稍倾便见赵淳和喜儿匆匆而入。
见是他们,时晟凛起的冷眉这才抚平。
赵淳医术不凡,见多识广,执着银针在光亮处细细看过之后,又寻了杯水将其抛入,浸泡嗅过,皱眉细品,许久过后才捋了捋山羊胡,过来回禀。
“此乃秘制毒方,不像我大苍之物,至少需数十种毒物方能配置而成,小人只能依稀辨出内有致幻的莨菪子,剧毒的断肠草,还有生附子和曼陀罗花,其余,大致还有蝎毒、蛇毒,再多,小人也辨不出了。”
时晟微微颌首,沉声道:“此事不可外传,你先下去吧。”
赵淳抱手离开,时晟瞟了余小晚一眼,起身进了卧房。
余小晚略一沉吟,随即跟上,还不忘留了喜儿在外守门。
时晟进了门便直奔床榻,并未躺下,而是和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晨光隔着半开的窗缝落在他的下颌,映着那来不及打理的胡渣越发的明显,影在暗影中的脸颊似乎也比前几日清瘦了些,方才在屋外还不觉得,这会儿敛目斜卧,神情松缓下来,他整个人都带上了几分明显的疲态。
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
心疼吗?
才怪!
余小晚走到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时晟假寐,她也不言语,一杯茶喝完,再来一杯。
就在她准备倒第三杯的时候,时晟终于清了清略有些嘶哑的嗓音,开了口。
“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