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我们不熟?
无可奉告?
他承认他刚才语气是急了点,可就因为这样,她便重新缩回壳里?
“苏眠,你别无理取闹。”
陆斯晚使劲压着脾气。
事实上,他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从小的成长环境、家庭背景,注定让他从骨子里透着骄矜。让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低声下气的人,苏眠是唯一一个。
他瞪着苏眠,苏眠也看着他。两人眸中映着彼此的倒影,可偏偏又都闪烁着两簇不服输的小火苗,像是互相较劲,等对方先认错。
半晌无语。
苏眠转身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陆斯晚醒过神,拍她的车窗。
苏眠却不为所动。
陆斯晚没办法,只好率先服软,隔着车窗对她说:“苏眠,这七年的事我暂时不过问。但是我跟宋婉仪从来没有联姻的打算,至于查夏一,更是误会,是她拉住了我的手。上高中时你就该知道,我绝对不会跟你讨厌的人来往。”
苏眠紧绷的神色蓦然一松。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可以发动车子直接走人,却愣是坐在车里听完了陆斯晚的话。
事实上,宋家联姻的事,她这段时间是有听到辟谣。而查夏一,她刚才猜到十有八|九是误会。
可猜到归猜到,苏眠还是觉得生气,或是少了点什么。
直到刚刚陆斯晚亲口跟她解释,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少的是什么。
少的就是他在她面前亲口否认,因为她猜到是她的事,而他的否认,则是他对她的保证。
苏眠承认自己小气到变态。可如果连跟她澄清都做不到,那她凭什么要重新接受他,让自己陷入再度失去他的不安?
相比从来不曾拥有,她更害怕“得而复失”。
陆斯晚见她虽然没回应,但也没急着发动车子,而且神色似乎也轻松不少,便猜到她已经听进去了。
陆斯晚想了想,又道:“今天的气可以消了吗?”
苏眠不由扭头看向他。
他什么意思,“今天的气”?难不成除了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的气?
他是想气死她吗?
陆斯晚倒是没想气死她,只是对上她的目光后,弯了弯嘴角,说道:“过去的气,我等你有心情了,再慢慢跟我算。”
他说着,苏眠左腕的那道疤又在他眼前闪过。
陆斯晚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放在了锅上,不放油,开着小火慢慢煎。
看向苏眠的眼神不由更加柔和,掺杂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和保护欲。
苏眠睫毛微颤,脸颊莫名发烫,一边又暗自庆幸隔着车窗膜,他看不清她的脸色。
她低头发动了车子,陆斯晚往旁边一让。
苏眠想了想,又降下车窗,看着他说:“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轻易被一个女人拉住了手,不觉得太说不过去了吗?”
她说的虽然还是反问句,可语气明显没有刚才强硬。
陆斯晚接收到信号,柔软地弯弯嘴角:“是,不会再有下次。”
苏眠嘴角下意识地一翘,又很快绷住,最后轻嗽一声,勉强维持住高冷,说道:“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她说完,又升起窗户,将陆斯晚那张俊脸隔在窗外。苏眠移车出库,只是转弯彻底离开车位之前,她再次踩下了刹车。
车窗再次降下一条小缝,陆斯晚抬眼看去,只见小缝中伸出一只手,勾着小拇指,做出一个“拉钩”的手势,朝他晃了晃。
陆斯晚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也笑着朝她伸出手,做了个拉钩的动作。
苏眠看着反光镜中的他,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这才驱车离去。
陆斯晚站在原处,目送苏眠的车尾消失在出口斜坡处。
不一会儿,一辆不起眼的大众白色polo从他身边驶过,紧跟着往出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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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车库里的这场“会谈”让苏眠保持了超久的好心情。过了两天,在刘太太的热情牵线下,苏眠终于把翻糖工作室的地址定了下来。
工作室位于瑞金路,是宁城最中心,寸土寸金的位置。
苏眠跟房东签了长租协议,办完租赁手续后,她又约了室内装修的设计师,讨论装修方案。
从设计师工作室出来已经华灯初上,她的车停在写字楼下面的车库。
苏眠到了车库,看到旁边车位上停了一辆白色polo,她并未在意。只是开车门时,忽然听到身后polo车门率先一响,随即腰后便抵上了尖锐利器。
苏眠浑身一僵,不敢再动。
耳后一道刻意压低的粗犷男声传来:“美女,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