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晚脸上也终于重新有了笑容,颇有点与有荣焉的味道:“她一直很聪明。”
吴元也看他一脸“看我姑娘多牛逼”的表情,顿时一阵牙酸,不想再跟他继续聊天。
他猜想苏眠一定就在附近位子,又悄悄对陆斯晚说:“等这歌儿听完,咱们就去找她,怎么样?”
这话正中陆斯晚下怀,陆斯晚跟他碰了一杯,抿了口酒。
吴元也又道:“不过张惠妹这歌我怎么没听过,真有这歌?”
陆斯晚没说话,他知道苏眠是张惠妹铁粉,这首《母系社会》传唱度不高,大概也只有苏眠这样的铁粉才知道了。
吴元也正疑惑着,台上驻唱姑娘打了个响指,伴奏准备完毕。
一段钢琴前奏过后,绵厚有力的歌声在酒吧响起。
“我不会耕田吃草让人下注
什么理由发明什么叫马|子
难道是想让匹马为你生个儿子
……
我笑得柔软,心却比铁还钢
……
不要以为西装革履就是战袍
不要以为浴帽围巾就是渺小
信以为真电视剧里的那一套
皇上吉祥
简直可笑
……”
每一句歌词,都像一个耳光,扇在了张建国脸上。
奈何他现在被聚光灯笼罩,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可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中,他却擦都不敢擦。
擦了,就是露怯。
时间像是被凝固住,每一秒都那么难捱。张建国试探着抬抬眼皮朝周围看去,却见有人正对着他的方向捂着嘴笑。
张建国立马又缩回视线,被围观的难堪、羞耻,像是惊涛骇浪,在他身体里汹涌着,将他的大脑冲刷得嗡嗡直响。
随着歌曲进入尾声,对着他的方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越来越多。
张建国跟只鹌鹑似的,坐在原位,喉间却像是被一只手扼住,藏在桌下的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宛如得了帕金森。
随着尾声充满爆发力的一句“皇上吉祥,简直荒唐无聊”,张建国终于克制不住,颤抖着扯开最上面的衬衫扣子,这才喘过气来。
相比于刚才的人模人样,此时的张建国显然满身狼狈。
一曲终了,余音回绕,酒吧宾客们齐齐“安可”。
聚光灯终于从张建国身上离开,张建国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濡湿。
集中在身上的大部分目光终于随着聚光灯逐渐散去,张建国做贼似的观察四周,总算找到机会悄然起身,准备离场。
大概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膝盖忽地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依然有一小撮人看着他,张建国扶着桌角站定,努力让自己抬头挺胸,走出风格、走出水平,坚决不像一只过街老鼠。
谁知,刚刚走过一个卡座,张建国脚下忽然一绊,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向前扑去,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低呼,随着这声低呼,又将一群已经分散注意力的吃瓜群众吸引回来。
数不清的目光下,张建国趴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
此时的苏眠却差点被酒呛死。
就在五秒钟前,深藏功与名的她跟颜栀看完热闹后,就互相碰杯庆功。谁知道,不等她把嘴里的酒咽下,脚边地板忽然“噗通”一声巨响,吓得她差点把酒喝进鼻腔。
好不容易缓过来,苏眠朝脚边一看,只见张建国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地板上。身后的隔板旁,还有一只没收回的脚,穿着铮亮的黑色皮鞋。
张建国往身侧看去,顺着光明正大伸在隔板外的脚往上看。
陆斯晚一脸和煦笑容俯视着他。
“真不好意思啊,腿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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