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只是比起昨天来,压抑的氛围却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陈科醒来的听见第一句话就是孟军说的:“今天晚上我们宿舍不可能再是平安夜了。”
他闭着眼睛坐起来,呸了几声:“瞎说啥呢?隔壁不还睡着一个?怎么就轮到我们必死了。”
孟军看着他紧闭着的眼睛,无语地问:“你是在说梦话?”
陈科气噎,立刻把眼睛瞪圆了,可惜本来就是单眼皮小眼睛,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他自知表情不够狠戾,于是拿话来凑:“我们四个要是都睡得好好的,那群小鬼凭什么杀我们?”
秦争坐在桌子上喝粥,适时插嘴:“那不过是他们选择淘汰对象的一个幌子罢了。”
江声咬一口包子,顺着秦争的话补充:“而且死人可不会说话。没有人能证明他当时睁没睁眼。”
孟军扫一眼江声,替他说了下半句:“而且隔壁的那个是关系户,他死了设计者就没地儿待了。”
陈科被他们轮番怼得语塞,最后只能无奈地说:“那照你们这么说就是我们必死呗?”
江声把手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半开玩笑:“也不一定。”
“说不定今天设计者就想借你身体一用,林序就顺其自然地可以死了。”
陈科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感慨自己这倒霉运,最后一拍胸脯,准备慷慨就义:“那我今儿不吃安眠药了,替你们挡一刀。就当是谢你们让我多活了几天。”
江声收拾碟子的动作一顿,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怎么总在被接二连三地遇见傻子,以至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被绝了退路。
孟军话里带刺地怼回去:“你不如直接说你是想让我们当中的谁背负着你的死过一生吧。”
陈科语塞。倒是江声洗着碟子,在哗哗的水声中跟他们导了一场大戏。
白天,四个人在上课时间还是按部就班地上课,以躲过马国昌的巡查。
其余时间就聚在一起聊天,美其名曰增加默契。
江声故意轻轻地推一下秦争,装作嫌弃的样子:“你个晚上醒不来的凑啥热闹。”
秦争纹丝不动,感觉自己更像是被小猫拍了一下,惹得他心痒痒。
不过这也丝毫不影响他实话实说:“……孟军晚上也醒不来。”
江声冷哼:“可是他那是道具卡,用不用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不像你,一到晚上就掉线。”
秦争知道江声是闲着没事找茬,但还是陪着搭戏,垂着眉眼:“嗯,我主动认错。”
江声跟个老佛爷似的挥一下手:“算了,我原谅你了。”
陈科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孟军则悄没声息递给秦争一张道具卡,黏着的小纸条上写着自己现实的收款方式。
但是白天的玩闹归玩闹。漆黑的夜幕真正落下的时候,四个人就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凭空出现在房间里时,陈科和孟军立马警觉起来,准备应战,江声先一步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阻止了他们自卫的动作。
江声:“别紧张,自己人。”
陈科松一口气,但是就着手电筒的光看清眼前那些小鬼的样貌的时候,还是遏制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被吓的心肌梗塞。
他扯出一个笑容,对他们招手:“嗨。”
但在心里已经问候了设计者他全家。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这些自己人比那些恶童长得还可怕啊?
就连向来息怒不太形于色的孟军也着实地被惊了一下,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场景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国内顶级恐怖片的标准了。
江声三两句就解释了原因。两个人的表情瞬间恢复如常,目光中不约而同地带了点同情。
江声看出来了,扯一下嘴角:“如果同情有用的话,这个游戏就不会是灵异世界了。”
“所以你们与其费那个心,不如想想该怎么替他们杀了设计者。”
领头的小女孩儿大概没有想到江声会把这件事全盘托出,歪着头有些惊讶地对着他说:“你这步棋下的很不稳妥啊。”
话里带着些少年老成的意味。
江声挑眉:“怎么说?”
她咧着嘴怪笑了一声:“且不说人多不一定力量大,万一他们中途接了主神者的奖励,站到对立面去了该怎么办?”
“而且如果只是保护两个人的话,我们倒还算是有些把握,但是四个人的话就不一定了。”
孟军不动声色地皱眉,对她尖锐的言论感到有些不舒服。
纵使是陈科这个神经大条的人也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不信任感,自认是好心当了驴肝肺,瞬间抛开了先前的那点同情,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他指了一下上铺的孟军,说:“我俩算自愿的,不愿意坐以待毙而已。也不是专门为了你们。所以我们可以后果自负,也不用你们费心保护。”
孟军冷哼一声,算是赞同。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一根绳上的盟友。
那个女孩儿转了两下眼珠子,多的过分的眼白在此刻显得更加渗人。她语气有些怪异地回:“那样当然是最好的。”
俨然像是另外的那些小鬼的代言人。
江声做着最后的安排,总结的陈词居然真的是他们四个散养,然后让那些小鬼去杀设计者。
以至于林序被迷迷糊糊地被扒拉开眼皮的时候,看着周围的场景差点没咬掉舌头。
他自觉装睡是装不下去了,平日里和善的面具也已经被撕毁,于是干脆一边掏道具卡一边逃跑。
刺眼的火光在眼前炸开。那些小鬼们分辨不出林序的皮囊下是真的林序还是设计者,打算去追,又怕徒劳,回头看了一眼江声。
江声下意识地觉得那个林序应该是真的林序。
毕竟像设计者那种恶趣味,而且自觉高高在上的人,即便是演的,也不会演得那么狼狈,总归是得先游刃有余地谈个判才对。
他应该会喜欢那种别人拿他无可奈何的感觉。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手忙脚乱地仓促逃跑。
但是他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设计者在晚上也总得在有个壳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