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对此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重新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而后一阵浓厚的困意袭来,周围的声响也就逐渐淡去。
第二天早上,江声是被陈科想小声行动但是失败了的声音吵醒的。
刺眼阳光透过破窗户照进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眼睛,然后就看见陈科咋咋呼呼地凑过来:“你醒啦。”
他傻乐着说:“昨天入睡前我可忐忑了半天,没想到还真是轮流平安夜。”
江声刚醒来,兴致也不高,靠着墙“嗯”了一声,没反驳。倒是孟军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江声捕捉到了他看似不经意的那一瞥,也装作不知情似的提问:“这两扇窗怎么碎了?”
那反应像是真的在等待孟军他们的回答。
秦争在确认过江声的低气压之后就猜到了他是想借鱼饵试探一下孟军的态度。
孟军摇头,撇清自己,说自己昨晚也睡着了,没往自己身上揽。只是这次他把目光转向了秦争。
秦争仰头喝水的动作顿住,如实回答:“我也没醒。”
陈科则一听这话就更来劲了,开始一通瞎分析。最后两手一拍,总结陈词道:“我们这是天选的一晚啊,没一个醒的。”
江声接过秦争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对着陈科慷慨陈词的样子默默无言。心想就你这么个智商还能读到博士也怪不容易的。
而且显得昨天晚上费劲心思怀疑你的我也像极了一个傻子。
陈科激昂的演讲完毕,然后开始提醒江声快起床吃两口饭,不然如果早读迟到了,估计又得被马国昌缠着做“爱的教育”。
江声抬手看一眼手表,然后在陈科殷切的催促下慢悠悠地晃下床来洗漱。
倒不是害怕马国昌的态度,就是听了心烦。
他随意扒拉了两口清水面,吃了个七分饱就放下筷子了。
然后拆开了昨天小卖部扫荡的唯一幸存品:某某口香糖,还是绿色包装的。给宿舍里的人都递了一支。
陈科接过去的时候感觉有些久违:“我小时候特别爱吃这个牌子的口香糖。”
江声嚼着口香糖,扫他一眼,冷酷地回答:“哦,我还小,所以我现在也爱吃。”
秦争轻笑一声,陈科一脸“你牛”的表情,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只有孟军照例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江声他们已经看惯了他的冷淡的样子。
只是他吃完饭之后却没有独自先走,而是默默地等待着江声他们全都收拾好东西了之后一起离开,这点倒是有些出乎江声的意料。
是时,隔壁房间震天响的关门声响起。林序气势汹汹走进他们的屋子问罪,旁边跟着那个哆哆嗦嗦的女生。
他瞪着眼睛走近了江声他们,把嘲讽摆在了台面上:“你们这招祸水东引用的好啊。”
陈科撇嘴,反讽:“你这招疯狗咬人也不赖。”
林序气笑了,指一下那扇破窗户:“如果真的和你们没关系,那你们告诉我,为什么那个小鬼进了你们的屋子之后又扭头去了我们的房间?”
陈科嗤笑:“那你告诉我们那个小鬼明明可以穿墙过,他为什么要砸窗户进来?我还怀疑这窗户是你为了脏我们一手,特意砸的呢。”
林序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他没进过你们屋子,你们怎么知道他是穿墙进的?”
江声也被他的怪腔怪调蹿出点火,冷笑:“我们昨天早上已经告诉过你我们见过他了,如果你的脑子只是个摆设的话可以考虑割掉。”
他的目光落在林序身上,带着点探究的意味:“可是你不是说前天晚上你和王宝儿睡死过去了吗?”
“而昨天王宝儿死了,你却没救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默认你昨天晚上也没醒。”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它穿墙进的?”
林序语塞,涨红了脸,却无言以对。旁边那个女生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江声对她的劣质演技感到了一丝无奈,提醒林序:“我不知道你们昨天晚上是什么情况,但是你有时间埋怨我们,不如想想你旁边的这个幸运儿为什么可以连着幸运两次。”
那个女生有些恼羞成怒,大概下一句就要跳起来骂江声血口喷人。
但是江声却懒得听他们废话了,拽着秦争他们离开了。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序的暴怒和埋怨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王宝儿昨晚的确是为江声挡刀了。
只是江声毕竟不是圣人,在这种每晚必定有人死去的游戏里,只要自己和秦争能活下去,其他人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但是在不知道孟军和那个女孩儿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的前提下,杀死设计者这件事似乎是势在必行的了。
不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鹿死谁手还难说。
江声第一节 没课,但是不知道该去哪儿。恰好秦争在五年级教课文,索性就靠在走廊上的围栏上想事情。
偶尔也抬眼看看秦争焦头烂额地讲古文的样子,看看那个不时在纸上涂涂画画、全程都在走神的小鬼。
他想,或许昨天晚上他应该拨开那个女孩儿的手看看的,看看那个独自行动的恶童到底是谁。
哪怕是给那个小鬼提个醒也好。可惜现在说这话似乎太晚了。
他有瞥了一眼秦争在黑板上写板书的样子,叹气。
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挺想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就让那些怪力乱神的恐怖景象存在于别人的描述之中就好。
只是事与愿违,估计整个校舍里就他一个人被那个小鬼问候了两次。
时间流逝,下课铃声准时响起,秦争抱着书走出教室。
来换班的那位是一个晚上住在村子里的玩家,看精神状态估计也被摧残得不轻。
江声冲他微笑一下,拉着秦争的手走近了他,然后礼貌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态度不卑不亢,很容易拉近距离。
那个玩家苦笑:“我知道你,陈科和我说过,昨天中午我们也见过的。”
他的话尾一顿,小声问:“看你这个状态,昨天晚上也没睡好?”
江声点头,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随口问了几句村子里这两晚的情况。
不问还好,这一问,对方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似的,拼命地在往外倒苦水。
江声耐心地听着,不时也搭两句话,然后在下一节预备铃打响的时候才终于切入正题。
“是这样的。”他搓两下手,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点了一下那个小鬼,“我想借他一节课聊聊,行吗?”
那个玩家的神色严肃了一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问:“和游戏有关?”
江声不敢告诉他这个小鬼就是校舍里杀人队伍里的领头羊,怕他知道之后会有什么过激举动,只含糊地说:“那倒不是。”
他说:“我吧,就是看他怪可怜的,想在走之前开导开导他。”
结果江声的提前想好的理由还没说出来,那个玩家已经脑补好前因后果了。
于是自己替他接上了:“是不是觉得他父母也在外面务工,平时跟着老人生活,吃不好也穿不好的?”
江声点一下头。那个玩家叹气:“虽然这些都只是假的数据,但是如果你觉得这样会让你好受一些,你就带他出去聊聊吧。记得下节课前把他送回来就行。”
江声没反驳,连说了几句谢谢、
结果那个玩家又是长叹一生气:“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这整个学校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这个情况,你单给他送温暖有什么用。”
江声装没听见,兀自走到窗边去开了半边窗户,然后捏一下那个小鬼的脸,闻声地说:“出来,我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