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拧着眉欲言又止,估计是怕江声的这个举动会触发什么死亡条件。但是又舍不得这不过几个拳头的距离,最后也就随他去了。
江声小声地和他咬耳朵:“你说,不会这个游戏的任务就是听这个女人哔哔一周吧?”周川摇头:“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他透过窗户去看门外的女人:“但是她肯定是个关键npc,甚至可能就是动手杀人的boss。”
江声点头,他看着这整教室的鹌鹑就料到了这个班主任估计不是好惹的。
下课铃声打响,那个女人把几个学生赶鸭似的赶回教室,自己迈着大步走了。教室里原本还安安分分坐着的人们立马冲到那块白板前,抢着看自己的排名。
周川看他,说:“走,我们也去看看。”江声挑眉,问:“我们也有成绩?”
周川抿唇:“我们既然是学生,那么上面肯定就有我们的成绩。”他顿了一下,“而且或许成绩的倒叙就是死亡的顺序。”
江声不置可否,心里想着这个设定也太旧了吧。但是一想到上次的狼人杀,突然也觉得合情合理了。
只是布告栏前挤着的人太多,把那块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江声仗着身高优势都没办法看见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白板上贴着的那张东西上到底写着什么字。
一个女孩从包围圈里挤出来,正对着江声,眼眶立马就红了。她说:“徐漾。我又考差了。”
江声看着她的表情感到有些头疼。猝不及防又有些语塞,最后只能象征性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强扯出一个笑容,有些局促地说:“徐漾,我能和你去外面聊一会儿吗?反正下节课自修,她不会来的。”江声猜她嘴里的她指的是他们的班主任。
江声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对周川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待会儿替自己看一眼排名,然后跟着那个女孩出去了。
外面的太阳晒的江声有些热,而站在他旁边的女孩却突然地打了个激灵。
她说:“那天考完试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我妈妈,她说她忙着招呼客人,让我隔天再打回去。可是这话我已经听她说过太多次了。”她的眼睛有些红。
多么逼真的npc啊。他看着她的脸想。逼真地让人庆幸,幸亏她只是一个npc。
她说:“徐漾。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乎我吗?”
“当然。”江声想也没想地回答,“别想太多,你的家人肯定是在乎你的。他们应该只是真的忙而已。”
她转过去看他,盯着他的眼睛,说:“可是我每次和他们说我的老师们一点都不好的时候,他们从来都没相信过。”
江声语塞,不知道在现在这种场合下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哪些话被说出来的时候能显得不那么苍白。
她说:“你知道的,语文老师,一个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的中年男人,一个甚至要把自己高一的孩子送到外面补语文的这么一个老师。我说他没能力,教不好学生难道错了吗?”
“可是我的家长却说我撒谎,说重点学校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老师。”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只是笑得苦涩。
“我和他们说英语老师天天就知道听写,就会让我们背词典,有几句背不对就抓起来又重听,可是她根本没想过她让我们背的那些单词,究竟有几个是我们真的能用上的。”
“上课讲题的时候,学生回答出为什么选a了,她又骂骂咧咧地说她想要的不是为什么选这一个答案,非要把满篇成词的阅读当成课文一样详讲。”
“可是我想要的,真的只是每道题的答案。我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读了一篇怎样的文章,好或者不好,都无所谓。我只想要那些实打实的分数,那才是我真正坐在这里的原因。”
江声想劝她看开一点,希望她别这么悲观地看世界。但是转念一想,在承受这些苦难的人是她,他又有什么资格任何资格劝她乐观呢?
所以最终还是只能选择默默地当一个聆听者。
她接着说:“数学老师也看不起人,天天把文科班挂在嘴边上,仿佛文科生就天生比理科生本医院。除了慢班和文科班之外,就仿佛不会说别的话了。”
“班主任的人品就更一言难尽了。我不知道我们究竟能从她那儿学到多少东西,但是我清楚明白地知道的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真正的尊重我们。”
“对与她来说,我们就是她升职路上的累赘和绊脚石,是她生气时候的出气筒,是可以由她辱骂的受气包。”
她扯了一下嘴角,说:“只要她一不高兴,就能编造出来一堆和她打小报告的老师,甚至校长都要亲自打电话告诉她,我们班太吵了。”
“可是你回头看看你背后这个像傀儡一样的班级,像是能闹翻天的样子吗?”
她笑了一下:“她倒是可以来问问他们敢不敢下课聚在一起大声说话。”
……
那个女孩说了整整一节自修课,江声也认真地听了整整一节课。
仔细想来,这大概算是他在人间活了二十几年以来,说过最多话的一个异性。
得到的结果却并不理想。江声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琢磨不透和女孩子的相处之道吧。
他不知道现在是该赞同她的观点顺着她的话骂老师,还是劝她别对老师有那么大的敌意。
好在那个女孩似乎并不执着于等一个答案。她自顾自地冲江声笑了一下,眼睛里的光却慢慢黯淡了下去。
她突然收住了话匣子,用手指了指教室。
她说:“谢谢你听我发牢骚。谢谢你……我进去了。”
江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她抬手的那一下可能是在擦眼泪。或许他应该追上去安慰她。
可惜事实是她所说的那些问题,都是他所完全无法解决的。
他除了在原地像根木头一样待着之外,真的不知道他究竟能为她做些什么。而她所需要的安慰,大概也不会是来自于他。
江声有些头疼地绕到教室后门,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周川问他:“在外面这么久都聊了些什么?”语气莫名有点像查岗。
江声叹了口气:“没聊什么。就是单方面听她讲述她在这个班级的不愉快和家长的不理解罢了。都是那些即使我们了解了也无能为力的事情。”
周川:“说不定这也是主线任务的一环,甚至有可能是隐藏任务。”
江声拉开自己书包拉链的动作顿住,问:“怎么说?”
周川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让他看上面的照片。“刚才我大致对了一下本场几个玩家的名字,在榜上排的都挺前的。至少一天死一个的话这七天绝对轮不到他们。”
江声看着倒数十几名的自己,心想,那要是一天死两个呢。
周川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接着说:“而且这一次考试刚过,玩家在这七天的成绩是不可能再变动的,如果是按照排名来决定生死,那么他们就是有心逆天改命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