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大臣们显然都是这么想的,因而对陛下封一个男人进后宫这种事并无异议,甚至拍手称快。杀人诛心,让一名男子雌伏,那比杀人还要痛苦。
陛下果真英明。
长生长寿听到消息宛如晴天霹雳。长寿当即就红了眼眶:“公子,秦王也欺人太甚,竟然如此羞辱您!”
卫敛道:“这不是挺好?至少保住一条命。”
长寿哭道:“这般苟活于世,还不如死了!”
卫敛:“……你别这样,我还想活。”
卫敛还是入了宫。
宫中人人都知晓陛下封这位为侍君,不是恩宠,而是羞辱,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等一连半月陛下都没有召幸,众人更加确信卫敛的地位不堪。
没有拨给他伺候的宫人,卫敛与长生长寿三人也清闲自在。送来的饭食粗淡,只要不馊冷,也能勉强下咽。只是这过冬实在难熬。
入了冬天气严寒,卫敛宫里炭火的分量比宫女还不如,也没有厚实的被褥,只有一张薄衾。若非卫敛身怀武功,等闲男子还真熬不过严冬。
长寿去内务府领,反被奚落一顿赶了出来。
日子过得也是艰难。
“公子,茶凉了,奴再去换一壶。”长寿也才十八,却总是操心。送到青竹阁的茶叶下等劣质,也不是为了喝,烧一壶热茶捧着暖手罢了。
卫敛瞥他一眼,目光一凝:“你的手怎么了?”
长寿慌忙把手缩进袖子,却被卫敛一把按住手腕。
十指肿胀,生了冻疮。
卫敛和长生有武功傍身,不惧冬寒。长寿却不能。
长寿急道:“公子,不打紧的……”
“我那儿还有些药膏。”卫敛眼眸微垂,“床头第三个格子里,你先拿去用上。”
长寿连连摇头:“不行,公子,那药膏您还是留着自己用罢。太医院那帮人不管我们,药膏用一点少一点儿,不能在奴这儿浪费了。”
“多嘴,这是我的命令。”卫敛不容置疑,“快去。”
长寿捂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行了一礼去里屋拿药。
卫敛望着那壶冷掉的茶发了会儿呆。
然后起身把窗子关上。
屋内才稍稍回暖了些。
长寿出来,见窗子关了,大为感动。
公子是在照顾他受不得冷呢。
尽管这一点回暖的温度算不得什么,屋内仍旧冷的彻骨。
长寿却觉得心窝一片暖洋洋。
晚膳照例是三个人一起吃。
身在异国,处境艰难,卫敛也不讲究什么主仆之分,直接招呼两人一同上桌吃饭。长生长寿一开始还颇为拘谨,时间久了也渐渐放开。
他们这种境况,膳食显然是不可能是有专人送来的,需得自己去领。以往领来的都是些馒头冷面,卫敛不挑,过得相当自在。
今天长寿却是红着一双眼回来的。
“你怎么又哭了?”长生皱眉,“是不是御膳房那伙人又刁难你了?”
“他们说我去的晚了,只剩下这个……可我分明去的最早!”长寿难过道,“这东西怎么能给公子吃啊!”
长生打开食盒一看,首先就被馊味儿臭得立刻把盒子盖上。
……这饭菜到底隔了几夜?
秦人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公子了,连饭菜都越来越敷衍。
“岂有此理!”长生咬牙,“我去找他们——”
“找谁啊?”卫敛从屋内出来,就见两个近侍在门口杵着。
长生长寿一时哽住。
卫敛望了眼食盒,一打开,就见着不堪入目的残羹剩饭,还有扑鼻而来的臭味。
他面不改色地盖回去,语气微冷:“不吃了。”
长寿欲哭无泪:“可是公子,他们要是日日如此,咱们也不能天天不吃饭啊。”
卫敛轻叹一口气:“他们敢如此轻慢,不过是因我无宠。”
“我是太佛了些。入宫半月,还不知秦王长什么模样。这样下去不行。”卫敛低喃,突然道,“长寿,你说我长这么好看,得秦王宠的概率大吗?”
长寿:“……”
长寿嚎啕大哭:“公子您不能委曲求全,委身秦王啊!”
长生也是一副隐忍的姿态。
士可杀不可辱。公子是王族血脉,怎可……
“我不委屈啊。”卫敛懒洋洋转身,“人人都想过好日子,我也想。”
“做人要么死得痛快,要么活得畅快。我不肯受这窝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