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边的回忆里静坐了半晌, 贺莲慢慢回神,起身走到窗前。
天微亮,照着满地雪白。
风随他推窗的动作一股脑涌进来, 衣摆翻飞, 似城墙上的旗帜。
他撑手窗台, 闪烁的眸光映着主楼的剪影。
运筹帷幄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一天。
换上一身白色礼服,他对着镜子系好领带。
即便这一路上布满荆棘,也无法阻止他成长为如此出色英俊的男人。
他跨出那扇门,亦走出童年的阴影。
路过乔烟的房间, 停下脚步。
目光仿佛穿透了木板, 深深凝视里面的女人。
手眷恋地抚过那扇门。
舌尖缱绻的都是她的名字。
“小烟……”他呢喃,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会为我开心的,对吗?”
***
做了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梦,乔烟起床后半天都没缓过来。
什么狗屁剧情!花钱找虐受吗?
江仇和霍沉的剧情就不多做吐槽了,贺莲的脚本究竟是谁负责的?分析数据的系统是不是把顾客当成了抖m?惨成这狗样, 差评!
她现在恨不得穿进梦里, 把那个王子揪出来打一顿!还有那几个卑鄙的魔术师、小镇那群有娘生没娘教的熊孩子!
带着一肚子气下了楼。
助理出去办事,司机留下来负责她的安全。
见乔烟黑着脸, 司机心虚地摸摸鼻子, 该不会是昨晚被他打扰了好事,欲/求不满吧?罪过罪过,看来他今天得夹着尾巴做人。
乔烟倒没注意司机那点心思, 窝在沙发上玩了一天ipad,直到华灯初上、主楼的热闹气息乘风卷来,她才舍得从屏幕上移开视线,推门走出去。
司机坐在石头上抽烟,见她出来,起身打了个招呼。
“寿宴是在今晚?”乔烟问。
司机点头:“嗯,今晚。”
难怪,一大早开始就没见到贺莲,还以为他在为昨晚的事尴尬故意躲着她。
主楼的喜庆衬得这边越显凄凉。
乔烟有些无聊,问:“能不能过去看看?”
司机灭了烟,摇头说:“不行,贺先生吩咐了,要保证你的安全。”
“能进贺家的都是宴请名单上的客人,要真有危险分子,首先门卫那关就过不了。我就去宴会瞧瞧,吃几盘点心喝点饮料就回来,怎么可能有危险?”乔烟见他犹豫,故意激他,“还是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一进人堆就没法保证我的安全了?”
“怎么可能!”司机着了道,捶了一把自己坚实的胸膛,“想当年我还拿过泰拳冠军!一挑百根本不在话下!走!咱们现在就过去!”
反正如今整个贺家都在老板的掌控中,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贺家那群怂蛋,怕个鸟!
主楼灯火通明。
大厅、露台和花园,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宾客。
乔烟将散开的头发挽起在脑后,摸出一只口红稍补气色,混在人群中并不违和,可司机粗犷的模样配上军绿色棉袄,就像误闯进来的水管工,没一会儿就被拦下来要求出示请帖。
“这…进门前不是已经出示过了吗?”
“这位先生,请您再出示一遍,或者告诉我们您的贵姓,方便我们核实。”
被周围的人用奇怪眼光打量,司机也意识到自己这身衣服跟宴会格格不入,窘迫地挠了挠头,乱报了一个名字。
核实的期间,乔烟已经偷笑着钻进了人堆。
要是她也被拦下来,今晚就没得玩儿了。
她顺着走廊往露台走,不时回头瞅一眼司机那边的情况,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别人身上。
“对不……”她赶紧退开,边道歉边抬头,在看清对方面容后,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长相俊朗,被她撞到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反倒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是我不好,你有没有撞到哪儿?”
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和梦里的王子眉目格外相似,简直就是他的亚洲成人版!
对王子的厌恶转嫁到了面前男人的身上,乔烟摇摇头,并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冷淡的态度让对方诧异,在她侧身要走的那刹,对方出声喊住她:“没怎么见过你,冒昧地问一下,你是……?”
乔烟皱眉,不打算回答:“小人物,名字不重要。”
身为天之骄子,在女人圈里从来都吃得很开,倒没见谁对他这般冷待。或许是谁带来见世面的女同伴,没认出他是谁。
男人展颜一笑,颇为自豪地介绍道:“我是贺政,贺氏集团总裁,你应该听说过吧?”见她微愣,以为身份镇住了她,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再次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乔烟还没应话,忽然被人从身后抓住手腕,以宣示主权的姿态带进怀里。
贺莲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攻击意味十足:“她叫什么名字,跟你有关系?”
老爷子的寿宴,贺政不想生事,压着火气,维持表面风度:“宴会上都是我贺家的客人,出于礼貌,不小心撞到这位女士,我当然要赔礼道歉。”
贺莲揽过乔烟肩膀,话语里明显的讽意:“最好是这样,别一见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开腿地搭讪。”
他毫不避讳,甚至微微拔高声音,对贺政警告的眼神视而不见。
周围宾客们的目光悄然聚集在两兄弟身上,饶有兴致等看好戏。